召公虎点了点头,他知道秦人悍勇,血性十足,于中原之礼法看得亦轻,故出此看似大逆不道之言。
秦其继续道:“太保,吾曾听闻大周有大夫三月而葬之说,然我老秦人之习俗,则是让逝者尽快入土为安,此事还需太保成全。”
召公虎沉吟半晌:“死者为大,两军鏖战之际,也不必太过拘泥于礼法。便依小将军!”
“谢过!”秦其等兄弟五人作礼而退,抬走秦仲尸体,料理后事去也。
召公虎感慨万千,收拾罢心情,便同南仲一道趁黄昏检视邽邑防务——在南仲一年多的精心营建之下,邽邑平地而起,确有规模。虽不算坚城大邑,但也能抵挡住西戎数轮冲击而屹立不倒。
次日,西戎大军再次前来搦战,秦氏五兄弟主动请缨,被召公虎婉言拒绝。召公虎心里清楚,此次前来邽邑前,兮吉甫已有谋划,自己不可攻,只可坚守,等待西戎身后生变,方可长驱而进。
又过几日,周王静敕令送达:鉴于秦仲为大周戍守西陲数十年,居功至伟,今殁于王事,特册封秦仲之长子秦其为西陲大夫,封幼子秦康为梁地大夫(守祖辈陵寝),其余三子各有封赏,以表彰其勇。
秦氏五子听罢封赏,皆拜谢周王之恩。秦其默不作声,接过秦族族长权杖,开始安排本部军务。
秦其三十有余,正是壮年。秦人惯例早婚早育,秦其如今已育有三子一女:
夫人孟姬,虽是周族之女,但久经沙场,帐下有数百秦族女兵,守家卫国。今日她全身披挂,一副女中豪杰模样,秦其当即让她带幼子回西陲镇守,以安抚秦地之民,并筹备国丧。
长子秦世父,年长十八岁,幼曾赤手空拳搏狼斗虎,能开十石强弓硬弩,射术高明,箭无虚发,年纪轻轻便功勋卓著,歼敌无数。
次子秦开,时年一十有六,敦厚稳重,少有老成,深受秦其喜爱,认为有先祖秦非子之风。秦仲在时,最爱这位孙子,言能光昌秦族者,必是此子。
长女穆嬴,乃是秦开孪生龙凤之妹,亦是巾帼不让须眉,身材与成年男子相似,膂力不逊异性,始终随父作战。这次目睹祖父战死,更是时刻嚷着为其报仇。
除去驻扎在邽邑的千余名秦国勇士,秦其又从西陲召来秦仲庶兄秦伯,带来剩余千余名壮勇,共计两千余人,正好一师编制。
就在此时,门外哨探来报,西戎起三万大军,前来进攻邽邑:为首的乃是䝠戎部落,冀戎在左、狄戎在右。召公虎知道,西戎人排出这阵势,势必是要来决一死战。
如今周王师兵力万余,加上秦族两千多兵马,只是对方一半。且秦族士兵大多负伤,即使悍勇,若打上一场消耗战,必然元气大伤、把秦氏数代家业消耗殆尽。
“守!稳守待变!”
召公虎不顾秦族强烈的求战欲望,令旗一挥,下令南仲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