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奔回驻营地的途中,犬戎国师一路神经紧绷,生怕驻地为敌军所趁而失手。终于,当大营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总算松了一口气——大营安然无恙。
“可否有周人来攻?”犬戎国师喘着粗气,问询守营卫兵。
“未曾。”
“有惊无险而已!”犬戎国主笑道,“看来周人也是少智,若是派出大军来劫我营寨,我军必乱矣。”
国师点了点头:“或许周人已无多余人手矣……主公,我族已得陇右之地,下一步当如何打算?”
犬戎国主得意洋洋,脸上赘肉随着笑意乱颤:“自然是接族里老幼前来享福!此地肥沃,我犬族人口数万、牛马亦数万,正可大展宏图也!”
见国师还在犹豫,似乎没听到自己说话,犬戎国主摇了摇头:“你呀,总是思虑过甚!”故意提高了音量:“国师,本王如此安排,你说可好?”
“不好!”
犬戎国主正在兴头上,闻言勃然大怒,国师向来对自己恭顺,此时为何如此忤逆于自己,怒吼道:“国师,你此话何意?”
“什么?”国师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无辜,“属下何曾发言?”
“你刚说‘不好’!为何装傻充楞?”犬戎国主怒不可遏。
“不……不是属下……”
“那又是何人喧哗?”犬戎国主旋即抽刀在手,脸色铁青。
“不好!大王,不好也!”
这时,犬戎国主和国师才听得真切,原来是账外有传令兵匆匆来报,一路跑、一路喊。
“娘的,恁地晦气!”犬戎国主提刀冲出帐外,与那传令兵撞了个满怀,举手就是一个耳光,“慌什么?奔丧么?”
“大王不好,太原失守!萧关失守!”那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
“你说什么?”犬戎国主闻此战报,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苌貅那草包,亏本王对他如此信任,还有脸来谢罪么?速速把他绑来,本王要亲手剐了他!”
“大王,苌将军已经殉难,一万守兵全军覆没……”传令兵已近哭腔。
“什么……”犬戎国主两眼一黑,连连倒退几步,差点一股脑栽倒在地。缓了老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一万人……一万人就这么没了?”
言罢,犬戎国主一屁股坐在地上,挥了挥手,示意让国师出去,“本王倦了,想静一静。”
国师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垂头丧气,如霜打的庄稼一般,迈着沉重的脚步退出中军帐。他失魂落魄,在营中漫无目的地踱步,这似乎是他早已预料到的结局——太原易攻难守,苌貅轻敌少谋,如何是狡诈周人之对手?
“太原本非犬族之地,丢便丢罢,倒无甚紧要。可萧关又如何丢得?萧关一失,则我大后方必将无险可守……”国师怅然若失,一步错,步步错,酿下的都是无可挽回的苦果,“不好,无萧关之险,后方必危矣!”
国师如触电般惊醒,拔腿便要往国主帐中急奔。他心如刀割,分寸大乱,也忘了通报,便径直闯营而入。这不看不要紧,国师到了帐内,被眼前的画面彻底惊呆——
原来,犬戎国主遭逢大恸,竟借酒浇愁。几壶醇露下肚,已是酩酊大醉,犹觉心意难平,便呼来随军出征的几名爱姬,此刻正在榻上大展雄威,似乎要把战场上之诸多不顺发泄于佳人。
见国主在如此危急存亡关头,竟沉湎于温柔乡之中不可自拔,顿时呆立原地,不知是该劝还是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