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疑尴尬地笑了笑,拍着结拜兄弟的肩头:“她的曾祖‘荆王’熊渠当初就是巫教南方使,她的祖父熊延、父亲熊严、长兄熊霜也是,唯独熊徇不是。”
“所以你就妄猜,认为芈芙是巫教南方使?”蒲无伤想到巫教,又稍微恢复冷静。
“现在还不是,但不代表以后不是,”杨不疑不置可否,“熊霜一定把这个秘密传给了她小妹,而熊徇对此毫不知情。”
“你又怎么知道熊徇不知情?”蒲无伤话一开口,便觉多余——熊徇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杨不疑监视之下,“莫敖屈虔,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别看他一把年纪,办事倒是干脆。”杨不疑颇有赞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杨兄还是得对他多加提防。更何况,你竟然把他纳为甲科首徒,要是他下面那些师弟们知道,神秘的大师兄竟然是不会武功的楚国莫敖,会作何感想?”
“蒲老弟过虑了,”杨不疑讪讪笑道,“为了查明巫教真相,不疑死犹不悔,区区首徒席位,何足挂齿?”
看到杨不疑如此胸有成竹,蒲无伤也不觉担心。话说回来,神农派如今面临巫教死敌犹自顾不暇,钜剑门的事情轮不到自己操心。
“你在担心你的徒子徒孙?”杨不疑似乎会读心术,再次说破蒲无伤心思。
“唉,实不相瞒,神农派离了神农顶,我这心便如同浮萍般飘散。”
“无伤、无伤,无需感伤,神农派只是到太岳山暂避一时罢了。神农架被巫山、荆山包围,太过凶险。更何况,神农派如今能重振门楣,并不是因为这个荒废了千余年的神农顶,而是因为蒲掌门你!”
“杨兄恭维。”蒲无伤摇着头,心情依旧复杂。
“那些前往太岳山的徒子徒孙们,你完全不必担心,反倒是那位艾姑娘……”杨不疑话只说一半便打住。
“艾姑娘如何?”
“神农顶上三个女子,我唯独看不透她。”
有意思,蒲无伤来了兴致:“难得,天下还有杨兄看不透之人?
“她远比你我想象得复杂,别看她天天板着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那可都是伪装。不疑断言,她怕是有一副七窍玲珑心。”
“你对她评价如此之高?”蒲无伤咋舌,杨不疑几乎从不夸人。
“普天之下,除了藏在暗处的那位巫教大对头,怕是就数她最为聪明!”杨不疑的脸色阴晴不定,一副棋逢对手的样子。
蒲无伤也开始不安起来:“那这位艾姑娘到底是敌是友?”
“不知,”杨不疑嘟了嘟嘴,“她似乎既不与方老弟一道,也不与楚国人一道,那她到底是何来头?”
“她是岐叟弟子。”
“再之前呢?”杨不疑撇着嘴,“我不认为岐叟会教出这等高明的弟子。”
“假以时日,她的医术确实可以成为岐黄派翘楚。”蒲无伤一直对姜艾的医术颇为赞赏。光是她能把跌落悬崖的方兴从瘫痪边缘治愈如故,已然很了不起。
“我不是说医术,而是谋略!”
这就涉及到蒲无伤的知识盲区,转而道:“不过,她似对方老弟也颇有情意。”
“唔?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当然看不出来,是听阿沅说的,”蒲无伤无意偷听了她们的闺中对话,说出来倒有些不好意思,“芈芙姑娘偶尔对她这位艾姐姐妒意渐浓……”
“嗬,女人,”杨不疑狡黠一笑,意味深长,“看来,要知道艾姑娘底细,我还得再打打方老弟的主意。”
“你别,”蒲无伤无奈一笑,“我说,羊毛也不能就着一只羊薅罢?”
“方老弟倒是只肥羊,”杨不疑忍俊不禁,“都说女子动情便会愚钝,她伪造信件挽留方老弟,差点适得其反、误了大事!”
“伪造信件?你是说尹吉甫的那封信?”蒲无伤吃惊不小。
“我就说艾姑娘怎么会百密一疏,在信件上出了纰漏。原来,她是关心则乱……”杨不疑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