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道:“最早暴露的自然是北方使,乃是赤狄部落的皋落芒遮和隗魃,他们早在围攻彘林时便露出端倪。其后五路犯周中,中原使其中之一便是伊洛之戎的酋长,而另一位,则是虢公长父。”
“太傅?他竟然也是巫教中人?”姜艾不可思议。
“早在二十年前国人暴动时,他就已然投奔巫教。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巫教只是商盟利用的壳子而已。同时他藏得很深,故而我派出阿沅前往洛邑陪他‘玩’了几年,才露出马脚。”
“原来你费尽心思派阿沅去镐京和洛邑,便是为了此事?”姜艾恍然大悟。
男子微微摇了摇头:“不止这些,虢公长父也远非天下人想象的那般简单——表面上,他是一副喜欢拉帮结派、损公肥私的小人形象,实际上,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也是,我就觉得,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要害方兴,定有它图。”姜艾咬着牙道。
“那也得多亏你保住了方大夫性命,方兴对我等所谋大事颇为重要!”
不用你说,本姑娘也知道,“明白!”想到那呆头鹅,姜艾心中一荡。
那男子继续道:“东方使中,淮夷国主为徐翎所弑;而东夷首脑则化妆为鲁公子元,被我用毒所杀。两位西方使乃是犬戎国主与渠帅速答,如今也身首异处。只余两位南方使,花了我好长时间才找出真身。”
“其中一位是楚君熊霜,他死后将此秘密告知其妹;另一位嘛,不是熊雪就是熊徇,对与不对?”姜艾推演道。
“不错,正是熊雪,”那男子道,“商盟本意是让熊霜和熊雪同心协力、共同反周,没曾想,这二人竟草草与太保召公缔结了汉水之盟,便忙着内斗,太让商盟失望。”
“乌合之众而已。”姜艾颇为不屑。
“不光楚国这对内讧兄弟是乌合之众,这些所谓的五方使,也皆是些歪瓜裂枣。五路犯周声势浩大,却虎头蛇尾,居然连召公虎都打不过。”那男子语出讥讽。
“商盟煞费苦心,赞助这些五方使,就是为了五路犯周?”
“比国人暴动还糟糕的阴谋!既然颠覆不了大周,这个计划便告失败,商盟也断了资助,”男子揶揄道,“可笑那商盟,也是越来越乏术也。”
“所以你要借此机会召集新的四方使?”姜艾开始试探对方的计划。
“西方使、东方使已经确定,此番来楚国,便是要拉拢熊徇,最后才是实力最弱的赤狄。”男子显然早有计划。
“申国,徐国,楚国,”姜艾屈指数着,“你下的好一盘大棋。”
“巫教虽然灭亡,但其死而不僵,在四夷之间依旧颇得人心,自然可以为我所用,”他渐渐有了阴谋家的口吻,“四方使可是金字招牌,既然商盟用不好,我就却之不恭也!”
“那你可否成功拉拢熊徇?”姜艾关心道。
“尚未,他有些棘手,”男子眼中露出少见的难色,“我假借巫教之名,找到新的四方使之后,你可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自然是找商盟赞助,”这可瞒不住姜艾,“你虽冒巫教之名,却无巫教之实。商盟富甲天下,你定然离不开其资助。”
“正是,这恰恰是难处所在,”男子顿了顿,“据我所知,熊徇便是商盟中人。”
“有道理,我听方大夫分析过。”姜艾凛然。
男子点头赞道:“方兴是个人才,料敌于先,你要多防备与他,别让他看破真实身份。”
“那是自然。”
“这熊徇嘛,他既然已在商盟之中,若拉拢其为新南方使,怕是会露馅……”
姜艾颇为认同:“或许商盟已然许其继承他两位兄长的南方使一职,也未可知。”
“但南方已无更高明之辈,此人选非熊徇莫属。更何况,我可是费尽心思让他坐上了楚国国君宝座,必须迎难而上。”男子略有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