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飞凤峰不同,姑娘们对眼前的峰顶很是满意——这里没有骷髅和祭坛,可比潮湿阴冷的溶洞适合宜居多了。因此,众人就地选了个遮风避雨的角落,生火、搭帐,准备过夜。
连续两日赶路的疲惫,加之昨夜的彻夜未眠,方兴实在架不住倦意,靠在茅草上小憩了半夜。
刚到后半宿,强烈的求知欲便将他叫醒,他披上外衣,点起火把,准备彻夜钻研眼前的壁画。
但今夜不同与昨夜,墙上的复杂的图案怎一个杂乱无章了得?一个时辰过去,他依旧毫无头绪。又一股难以抑制的困顿再次袭来,他索性熄灭火把,和衣再次躺倒在茅草堆上。
今夜是难得的晴朗天气,远空的星辰也格外耀眼。
方兴闭上眼睛,努力回忆把壁画中的那一幕幕景象映上脑海。
他虽然不能理解它们,但却早已熟记于心。在他童蒙读书认字之时,亡父曾教授他一个笨功夫——每遇到不认识的字句,便先死记硬背熟稔,待将来机缘成熟,定会恍然大悟。没想到,这老习惯又在这荒远偏僻的巫山派上了用场。
在刚才看到的所有图案中,最庞大也最复杂的当数那副“地理图”。方兴自诩为大周公卿中最通晓天下山林川泽之人,也想不出这壁画上记录的到底是何方景象。
他记得蒲无伤介绍过天下医术三大派别,各有医书著作传世——神农派有神农之《本草经》、《治世经》,岐黄派有黄帝之《内经》、《外经》,而巫医最奇特,其医书名曰《山经》、《海经》。
难道,这壁画上所记载的便是山海之经的内容?
方兴望着苍穹出神,一睁眼便是满天星空,一闭眼便是杂乱无章壁画。
一闭一睁之间,方兴只觉得精神恍惚,双眸昏花,不由自嘲道:“睡吧,睡吧,我都快魔怔了——咦,这脑海中的壁画,怎地和星空图案一模一样?”
他侧过身去,刚欲入睡,突然“蹭”地一下蹿身起来。
“不对!不对!”
见三位姑娘差点被吵醒,他赶紧捂住嘴巴,兀自兴奋地喃喃道:“星象图,壁画上画的是星象图!”
他难以抑制兴奋,赶紧又回到壁画之前,果然一切豁然开朗——墙上那幅确实不是什么“地理图”,而是画的天上星辰罡斗。
“难道说,这里的先民们是在观测星象么?”
顺着这个思路,方兴果然参出了壁画中的玄机。
他很快从中找到了这座山峰的图案,其本非无顶,而有一个造型别致的穹顶,刻画着满天繁星,想必后来定是被外力所毁坏,才成了如今这露天模样。
紧接着,方兴又悟出本山峰与昨日那飞凤峰的关联。两座山峰从坐落、形象、格局上如出一辙,只有一处不同——飞凤峰的壁画只记录着过去,而这里的壁画则只镌刻预言。
上古之人通过观星来占卜吉凶,预测未来,而这座山峰里的巫族先民便是以此为立身之本。方兴也是这时才确信,这个部族的名字应该是巫祗氏。
祇者,通天地之神也。与礼同属“示”部,与祭祀相关。
如此看来,灵山十巫中的十大巫族部落都有明确分工,巫礼氏负责祭祀和记载历史,而巫祗氏则是负责占星和预测未来。
想到这,方兴不禁有些失望——难不成,巫礼氏的壁画上所记载的历史,已然是所有巫族部落中最全面者?想到自己初到巫山便能找到飞凤峰,也算是运气极佳。
他重新整理思绪,继续钻研这个以仙鹤为图腾的神秘巫祗氏部落,看这里的先民们曾经通过星象做出哪些预言。
巫抵氏壁画所记录的第一个预言,便是巫教的创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