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姜艾和阿沅吃惊的样子有些滑稽,若若嘻嘻一笑,道:“你们干嘛用异样的眼光看人家?我才不是蛊婆!”
“那你是?”
“蛊婆只会下毒蛊,成天毒臭烘烘的,”若若嗤之以鼻,“本姑娘这一支才不叫这个名字,乃是‘仙娘’!”
“仙娘?”
“嗯呐!”
“和瑶姬娘娘一样么?”阿沅忍不住问道,她还是相对纯真,对神话故事情有独钟。
“那是楚人的神女,”若若眨了眨硕大的眼眸,“不是我们巴人的神……”
说这话时,姜艾想到了神女峰上那尊塑像。或许那只是个被风雨蚀刻的普通石像,巫族人说它是巫姑,楚国人说它是瑶姬,若若说它是仙娘,仅此而已。
姜艾可不像芈芙和阿沅这两个南方姑娘那般充满浪漫色彩,更何况,若若说的话里,谁知道有几句真话、几句谎言?
三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翻过崇山峻岭,穿过江北六峰,过了两个日夜,总算下得山去。
眼前,便是鱼腹浦所在,熟悉而又陌生。
说熟悉,是因为一个月前姜艾一行初到鱼腹浦时,此地还是一片安静祥和,宛如世外净土;而说陌生,是因为自从这里被叛军据为己有后,早已成为人间炼狱。
自熊雪到来,此地几历大战,沦为杀人战场——叛军、楚军、廪君族、板楯蛮,不论种族,不论阵营,多少将士在此浴血厮杀,新鬼烦冤旧鬼哭,凄凄惨惨戚戚。
而今日故地重游,鱼腹浦方圆数里已然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
“这是蛊毒的气味。”若若提鼻一闻,便觉察出端倪。
姜艾冷冷道:“早听闻你们賨人擅长使毒,今日总算亲眼得见。”
“差得远咯,”若若很不以为然,“这可是很低劣的蛊毒。”
“这你都闻得出来?”
若若道:“那还用问?賨人历来只会下毒、不会解毒,你说好不好笑?”
姜艾点了点头,不过她的心思却没在闲聊上——叛军阵营就在眼前,一想到能与方兴重逢,便免不了怦然心动,但这一去不仅可能帮倒忙,反而陷入虎穴成了拖累。
她心事重重,却没发现若若压根没打算去找板楯蛮。
“罗姐姐,你这是要去楚营?”阿沅也看出端倪,连忙问道。
“对啊,”若若似笑非笑,“谁说要去叛军那里?我们去帮廪君族!”
“为何?你不是賨人首领之女?怎么反倒要投敌对阵营?”姜艾很是意外,抛出连珠炮般的疑问。
“嗯呐,”若若努着嘴道,“现在的賨人头子是賨途,他是我的仇人!”
“这话从何说起?”姜艾几乎被绕晕了。
“賨途觊觎我父君位,带领七洞板楯蛮洞主、渠帅造反……”若若没有说下去,反倒啜泣起来,一副我见犹怜之态。
姜艾摇了摇头,虽知道她的悲伤纯属假装,但也无可奈何。不过,既然众人此去乃是楚营,心中倒也坦然许多。
不多时,趁着夜色,三人离屈破败大营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