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僧人在他身旁,每说到一个“金”字时口音便拉长,苦口婆心的向他开解道。
那县老爷妙悟佛法连双手合十道:“多谢师傅点化,让我茅塞顿开。”
随即从下人手中拿出一锭金元宝砸了下去。
那金元宝让这破了功的千年王八,甘心为财而死,立时翻身肚皮朝上。
富家公子拍手笑道:“王八翻身,甚是少见。看来也是为你的真诚所动了,只是这样算不算杀生?”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此乃池中圣物,历经千年而不死。今得施主之手登上极乐,也是姻缘造化,相信必能如你所愿。施主请到佛前烧上几柱高香以寄天灵。这王……圣物你也可自提家中,烧得浓汤食之大补,或是大火煎炒加些红椒再洒些孜然,味道也极是香美,亦不浪费其形体。”
那僧人说到动情处不自禁的舔了舔舌头。
县老爷对着那王八拜了拜:“佛中圣物,凡人有幸食之,实乃敝人之福,自当佛前行礼,烧香虔诚祭拜。”
僧人引着县老爷入殿中朝佛,一名小和尚跳入池中将元宝和王八一并捞起。
那富家公子随入后院卸去衣帽,现出一个程亮光头,向着一群和尚嘿嘿笑道:“明日又得买只新王八了。”
这一手劫富济贫的好戏至此落幕。
富是劫了,这贫有没有济也只有空悟禅师自己清楚了。
此时寺内的大雄宝殿前已搭好了一个五尺高台,台上铺满红毡,红毡沿地拖出一条过道直通寺门,看上去好不气派。
寺中来往游客络绎不绝,看着院中的参天古树,庙宇富丽堂皇,错落有致,纷纷赞叹南隐寺果然不愧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空悟禅师实有大能,将这古刹治理的井井有条得以发扬光大。
朗朗乾坤正是大好时光,微风和面让人倍感舒爽。
值时一位灰袍僧人,大跨步踏上高台,向着台下人头攒动的游客大声道:“各位施主不辞劳苦而来,皆是为了一见那祝融神剑的风采。敝寺应了诸位武林同道之约今日如期举行这开光仪式。届时请诸位英雄自守寺规,不可随意妄动。敝寺特设薄酒简菜以供诸位午间膳食,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说完十余位知客僧人流水介领着游客向大殿侧面走去。
侧殿东西两方各摆了数十桌宴席,来往传菜僧人一字来回。
东首第一张板桌那自然以为最尊,若非是各大派的首脑人物,哪有资格入坐此桌。
当先一条粗矮汉子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将一柄寒光闪闪的单刀摆在身畔,与柳回舟和肃青山依傍而坐,哈哈笑道:“观摩神剑,还有的吃喝,这请柬想来也不亏啊,哈哈哈……”
此人正是马刀帮的苏客了。
其后跟着身着各派服饰的弟子在下首圆桌比邻而坐。
莫少言引着白狐并向靠坐在一起微微笑道:“吃喝自有,这可是在寺庙之中,不比市井,没听方才那僧人说要我们守寺庙规矩么。这僧人戒律繁多,粗茶淡饭而已,恐无水酒,苏兄不要高兴太早了。”
“我等此来,谁也不是为了吃喝,客随主便,入乡随俗的道理我这粗人还是懂的,用不着你莫大城主操心。”
苏客向来与莫少言不对付,莫少言瞧不起他们三人的作派,这三位也看不上莫少言的故作清高,彼此见了谁也没有好脸相向。
只莫少言云淡风轻摇着金兰白玉扇笑了笑,苏客则怒容满面喜形于色。
此时一位珠光宝气的长身中年男人巍峨挺拔的走到众人之前,吟吟笑道:“本意只来开开眼界,不想竟得见诸多武林英雄,幸会幸会!”
苏客柳回舟肃青山等人齐向他望了一眼,心想此人是谁?好大胆子,旁桌不坐,却来这里抢位置?
莫少言见他气度不凡,抱拳道:“未请教,这位兄弟是?”
“在下快先行,可否借光同坐?”此人正是那林城快活城堡的堡主快先行。新近崛起的人物,在江湖上也没多少威望,或者说更像位投机取巧的商人。然他手下的能力异士也着实不少,他的身份来历,知者不多,莫少言也只听花如影她们说过,在那游玩的城堡主人好像就叫什么快先行。
“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坐一起?”
苏客依旧是快人快语,已然是不惧得罪无名之辈。
莫少言则圆滑多了,微笑抱拳道:“粗人之语,不必介怀,先生请上坐。”
快先行见莫少言如此恭敬,拜了拜与苏克相对坐下,相视一笑。
苏客霍地拍桌而起大怒道:“莫少言你什么意思?上次在盟主府上你便一再出言讥讽。这次又故意和我唱反调,我是粗人我可以自嘲,但从你口中说出便是恶意羞辱。”
莫少言待欲反唇相讥,忽听得一人怪腔怪调的笑道:“啊呀,这里好生热闹啊,我们三兄弟便入坐于此吧。”
话音方落,但见三位男子齐向这边走来。
为首的是一位双手抱二胡的老头,年余五十上下,双目无光,两眼翻白,显是一位瞎子,然而走路平稳与常人无异。若然真是瞎子,那这听音辩位的功夫也是非同小可的。
紧在其后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右手指间盘着两黑两白四枚棋子。
黑白四子在他手指间游离穿梭若即若离,好似变戏法一般不停交错,变幻无常,显是身负不俗内功。
最后一位约莫三十出头,头戴书生巾,手提一支长约两尺的镔铁判官笔,笔身赤红,笔头如雪,似是绝不与墨染的出尘之子。自有青莲不为淤泥所污的高风亮节。
他们三人似有惊人技艺一般,有恃无恐随着怪笑声大大方方的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