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自己不论怎么变都会知道我是我,这基于的可不是相貌,不恰恰就是那个不生不灭的灵魂么?
一切变化的有形的都将会消散,肉体,相貌这些都不会长久,这些便不是我,只有不生不灭的灵魂才是真我?
他兀自想得出神,风水爻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书呆子,你发什么呆呢?”
云游心神立收,嘻笑道:“没什么,看你生得美。那风老头既然是你外公,怎么你也姓风?难道你母亲也是嫁了位风姓男人?”
风水爻叹气道:“在我出生时便和外公同姓,也是他一手带大的。我父母面也没见过便都死了。”
“哦?这么说来,你也是无父无母的苦命孩子了。”
“苦吗?我并不觉得,我在这水星城长大,这里人人都充满了爱。没有亲疏之见,都把我当自家孩子一样,过得很快乐,又怎么会苦呢?”
云游想到自身,这些年来也全是在奶奶和干娘的呵护教导中长大,心中却也没有失去双亲的痛苦。
若然不是遇到了南山,自己早将父母大仇都抛之九霄云外了,一生无忧,倒是因为这个弟弟平添了许多压力。
仇恨既然是件让人痛苦的东西,可为何却始终有人放不下呢?
风水爻和云游没有仇恨之心自然不会痛苦,哪怕是失了至亲,在良人的引导下亦是没有偏执于仇恨之路上。
相反,南山则痛苦的执着于复仇,这让他心性如何快乐得起来?回首一生,好像只是为了仇恨而活,完全没了自我。
可笑的是将风水爻和云游带来快乐一生的却是人人都惧怕的魔教魔头和默默无闻的老奶奶,以及让人所不耻的妓院老鸨。
而给南山一生活在痛苦之中的,却恰恰是有着济世为怀的普陀山掌门人,济世三姑。
人的私心欲念往往会挂以一个出师有名的正当由头,譬如替天行道,伸张正义,但何为道?何为义?
每个人心中又有每个人的想法,想法多了,道义就多了,道义一多,味道就变了。
“我很好奇,那日我明明是在冰天雪地里,怎么一回到圣殿又和外面世界不一样了?”
云游想到那日在山顶的场景一直心存疑窦,正好向这“巴掌姐”求教。
风水爻格的一笑,甚是自得道:“那山叫做两仪四象山。普天之下也只有我们水星城才会有此奇景。”
巴掌姐如是一说,将云游兴致勾了上来,不禁哈哈笑道:“两仪四象山?是那个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么?哈哈哈……你们历代圣君怕是周易看多了吧?”
云游笑声戛然而止,以手遮脸作出防卫性动作。
风水爻也不负巴掌姐的盛名,右手颤颤欲扬,左手抓紧止了下来,忿忿道:“叫你笑,别怪我又给你两巴掌,跟你说了还不信。”
云游见其发怒的模样很是认真,料来此山必有神奇之处。但眼下更让他奇的是这巴掌姐为何那么喜欢打人巴掌。
此话也不好问出口,只能暗示,是以轻轻拍脸,向它示意道:“宝宝,你看我可爱不?”
风水爻也不笨,立明其意,瞪了他一眼,反手“啪啪”给了他两巴掌,怒道:“我教你,要这样打才痛快。”
云游双脸已记不清被她打了多少次了,显然已经麻木,只是有些委屈道:“宝宝为何老这样对我,刚才还说是朋友的。”
风水爻闭目沉吟半晌,开口道:“这是我家的遗传怪病,每代都有几率随机患上一种。我母亲在怀我时被人打了两巴掌,她念念不忘,回到家时便开始见人就打巴掌泄愤,直到我出生为止。
所以我的怪症便是生气时就会不自觉打人巴掌,到后来高兴时也会情不自禁想给人两巴掌。幸好我是在水星城中长大,这里的人对我足够包容,也没人将我视作怪胎。若然是在中原的话,估计早被人打死了。我也很克制自己,但有时还是控制不住。”
云游恍然道:“难怪我看这里的人手里都有一个巴掌大的手套,原是如此。”
“那你也需要一个档巴掌的手套么?”
风水爻望着他鬼魅一笑。
云游迟疑片刻,哈哈笑道:“不用,不用,能得美人玉手的抚爱,那是我小张仪的福份,又怎会以手套相拒呢。”
言罢,云游但觉不妙,可为时已晚,美人玉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打来。
风水爻格的一笑:“这是赏你的,有一半是主动,一半是被动。你把药喝了,明日我带你上山。”
云游抚着脸,表情呆滞的看着巴掌姐双手背后,开心的跳出门外。
寻思怎么只有一巴掌?小张仪啊小张仪,你怎么如此贱,还渴望这巴掌姐再给你补一巴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