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风水爻脸上掠过一丝诡计得逞的狡黠微笑,背着手,欢跳着在前面带路。
云游望着她的背影,心想这女魔头喜怒无常,有时看她又是孩子一般的心性,只是对于自己不喜欢之人手段有些残忍,全依心情,这样的人又算是好还是坏呢?
风水爻领着云游一路西行,过了竹林,行出里许,但见茫茫无边的天际,铅云低垂,天空灰蒙蒙一片,四野无人,“呜呜呜”的寒风如哭似泣,彻骨的冷冽。
这林城的北郊一片萧索,和城内的喧嚣如是两个世界。
忽见白色星星点点的飘落下什么东西,风水爻张开手,不住奔跑,兴奋大叫道:“雪,下雪了……”
是的,下雪了,不知为何,云游见到雪也总有抑制不住的兴奋感,就像小孩子在过年时也总是最为高兴的一群人。
兴许是雪有一种特别宁静的孤独感,神秘才让人着迷。可云游明明是这么爱闹腾的一个人,为何内心也会喜欢雪的这种宁静与孤独感呢?
二人不住在纷落的大雪中奔跑着,双手去接下落的雪花。
实难想象一个是断人手臂,戳瞎人眼,毁人容貌的女魔头,另一个却是和她有着各种深仇大怨的仇人,便是这样两个人还能因为一场大雪而尽释前嫌的玩到了一起。
也难怪云游也觉得自己是个没心没肺之人了,仇恨什么的,他永远也没放在心上。
二人西行了一阵后,不远处突兀的现出了一座破败的小木屋,四周枯草丛生,显是多年无人居住。
荒山偏郊本是人迹罕至,大雪中兀自冒出这孤零零的木屋,让云游头皮一阵发麻。
风水爻信手一指:“呐,就在里面,三天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早已饿死。”
云游一听,也顾不得和她置气,快步朝那木屋跑去。
心想一个姑娘家的,在这样一个鬼地方呆上三天,那得有多么坚强?
一阵心疼,不想再让她多受一份苦,一面跑,一面大叫道:“小仙女,小仙女……”
两扇木门斜靠在一起,云游轻轻一推,只听得“呀”的一声,一股阴寒之风夹着灰尘自破窗中透来,直吹得云游闭了眼睛,扭头一边,手不住挥动。
正自踏门而入之际,突然从那房门上梁倒垂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头颅来。
“啊”的鬼叫一声,吓得云游向后一退,绊了门槛,摔倒在门外。
只听得啊哈哈一阵长笑,自那梁上落下的却是那风水爻。
风水爻指着摔倒在地的云游捧腹笑道:“胆小鬼,世上若真有鬼的话,那这世间多半就没有什么仇怨了。你杀了我,我化成鬼来报复,这样岂不是好?”
云游心下暗骂她是个疯子,人之所以怕鬼,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倘若人人都知道鬼的存在并习以为常,便没那么可怕了。
她这般突然冒出来,即是不扮鬼,扮头猪也会吓人一跳。
譬如一只深不见底的袋子,你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让人伸手进去感受。那自然会无比恐惧,想象出自己生平最怕的东西就藏在其中。说到底还是自己心太杂想太多的缘故。
若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心外无物,于世界都是一片空白,自不会生出这人鬼之念。
云游起身向里一瞧,只见屋内杂物凌乱,并未见到任何人影,当即急道:“人呢?你把她藏哪了?”
风水爻将墙角的一堆堆杂物挪来挪去,甚是出奇道:“我明明把她捆的好好的,难不成给她跑了?不会不会,她都看不见了,能跑哪里去?”
云游听了心中一颤,厉声喝问道:“你到底对小仙女做了什么?她为什么连眼睛也看不见了?”
说罢抓住她衣襟狠狠一推,四下里又找寻线索来。
风水爻被他一推,向后踉跄几步,坐在地上,一脸委屈道:“这只能怪她自己,她脸上有了毒液还乱抓乱抹的大叫。不小心便将毒液弄到眼睛里去了,我……我可没想这么做的。”
“你给我闭嘴……”
云游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在墙角最里处又翻出一块红布包裹的物事,伸手取出,揭开红布一看,赫然是一部经书《纯阳之力》?
心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游于这天下武人趋之若鹜的绝世武学压根没放在心上。只想这本破书不知害得多少人争夺而丧命,倒不如付之一炬断了世人念想。
转念又想到这书定是自小仙女身上掉落的,她如此看重,随身携带,想必是她心爱之物。
倘若将她找到,我再转送还她也好讨她欢喜。若是小仙女身有不幸,我留得此物在旁亦可作个留念。
“呸呸”,当下又呸了两声,心道:“我又胡思乱想了,小仙女又怎会死呢?先把这书收好再说。”
随而将好,放入怀中。
在地上又发现两根细牛皮筋,拾在手里,向一旁的风水爻质问道:“你就是用这个捆的她?”
风水爻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扭头向一边,嘟着嘴,显是在和云游怄气。
云游将那牛皮筋一甩,怒道:“你把她捆到这,可有人跟来?”
风水爻依是不理不应,抱着双膝。
云游东敲西找,把里外翻了个遍,这才死心。
望着地上的牛皮筋,嘀咕道:“这里并无打斗痕迹,这牛皮筋若无外人相助,凭她自己也是决计不可能挣脱的。会不会有什么人来过?”
说着又望向坐在一旁的风水爻,厉声喝问道:“你把她藏于此,可有他人知晓?问你话呢,回答我。”
风水爻白了他一眼,扭头嗔道:“你不是叫我闭嘴的么?现在又来求着和我说话,羞也不羞?”
云游愤怒的一拳打在木屋上,只恨自己对女子下不了狠手,料也问不出什么,当即甩手出门,欲要自己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