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伤百余人,这是他们逼我的。”
魔君本不欲逃生,然念及大愿未了,风水爻孤苦,最终在红眼的掩护下,夺了山下一匹黑马而逃。
云游紧张道:“可有普陀山弟子?”
“老夫知你担心的是谁,是以交手之时处处容让。奈何那小子像条疯狗一样缠着我不放,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被他逼急了,老夫只废了他一只右手,并未取其性命。”
云游登时身子一挺,大怒道:“你……你这魔头废了我弟弟右手?还说得这般轻巧,我先砍下你右手,让你试试滋味如何?”
说罢,待欲取剑相搏,魔君微一握拳向他一推,一股真气激荡出去,但见云游立时被震飞出两丈,直撞在了木门之上。
“咣当”一声,玄铁剑也掉落出来。
“老夫还未说完呢,你便这么急不可耐,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那小子被我废去右手之后,另一女子也似疯了一般向我杀来。先前他们二人合用两仪剑术,剑法还不错,这一落单,老夫反手一掌便结果了她。最难缠的是那道教的玄空和盟主牧远,这两块硬石头打伤我多处,最后红眼舍命,杀了玄空,伤了牧远,这才借马脱身。”
魔君直言不讳,一切和他坦言相告,只盼徒儿能够理解自己的难处。
云游趴在地上,瞪视着他颤声道:“你……你连清墨姐姐和玄空道长也杀了?你这魔头当真是残忍已极,这样的人,也得去手?”
他只恨自己敌这魔头不过,否则此刻义愤填膺,当即便要提剑刺去。
此时又想起了三姑交待自己的话,立刻收了情绪,隐忍下来。
魔君叹了口气,无奈道:“哎,老夫也是无法,这些人谁也不信我。本只欲杀那空悟禅师为李老头复仇的,但这群人缠杂不清硬要向我寻什么仇。
奇怪的是那空悟禅师似乎还有意在助我脱身一样。要不然老夫这命还真要让这群狗崽子给乱口咬死。”
说完魔君只觉心口一疼,额头汗水涔涔而下,身形一晃,倏地盘膝而坐,双掌自下而上,将丹田之气一提,运调起来。
“外公……”
风水爻在旁焦急万分,蹲在魔君身边,眼泪扑簌簌下滑。
但见魔君闭目养神,不稍片刻,身子滚烫,头顶生烟,面色也由煞白而红。
显然伤势不轻,这会正在行功疗伤。
云游心下为死去的清墨姐姐和玄空道长以及废去右手的弟弟南山感到悲愤不已。心道这是为所有死伤在这魔头手上的人复仇的最佳时机。
这魔头认定自己成为他圣殿圣徒是天命,而天命却是派自己来将其刺死的,委实感到可笑。
想到此节,云游微微笑道:“我可以答应加入你们圣殿,但你说高手和真虚道长非为你所杀,那么你便将真凶找出来,以证清白。”
云游如是说,心想真如这魔头所言,真凶另有其人的话,那也不妨借这魔头之手将凶手拿住。
魔君缓缓张眼,先是大喜,随而卷眉长蹙道:“好徒儿,你能答应加入圣殿那当是好极,只是……”
云游已知这魔头必有什么隐瞒,见他三缄其口,更觉得隐瞒之事非同小可,是以急道:“只是如何?我既已答允入圣殿,你莫不是还在怀疑我?真凶诚然不是你,你又有何顾虑?”
魔君沉思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狠狠道:“好,乖徒儿,那你先行师礼,叫老夫三声师父。”
云游于下跪行礼之事自不介怀,只是师父一词却始终叫不出口。
不知为何,他这种偷奸耍滑之徒若然是对旁人,莫说下跪叫师父,便是叫爷爷那也是无有顾虑的。虽然有了三姑之命在身,但仍对这魔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爱恨交织?还是认贼作父?
云游当即跪在魔君身前低声道:“……在上,请受……一拜。”
他将师父和徒儿二字说的极是小声,隐隐听来师父像石斧,徒儿像兔儿,这样一喊,心下才宽解不少,想总算还是假的,不能作数。
魔君侧耳倾身,蹙眉道:“太小声了,为师听不见,再喊一次。”
他依是这样含糊而过,如此喊了三遍后,云游起身急道:“这拜师是何等庄严之事,怎可这样草率?待得您老人家把那真凶找出来,再到水星城内大摆师宴,昭告武林各派,那样岂不是更好?”
云游转唤他为老人家,魔君听来却也受用,昭告武林各派后,那样他便是死心踏地为圣殿做事,决意与中原武林断了瓜葛。
魔君点头笑道:“如此甚好,乖徒儿,为师一直怕你得知此事后而不肯加入圣殿。当下听你说来,那也不便对自己人隐瞒了。”
云游凑在他身边紧道:“不论您老人家担忧的是何事,我既已答允,便不再反悔,与圣殿风雨同行,福祸共当。”
魔君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李老头泉下有知也必欣慰,圣君仙一也必欣慰,哈哈……”
云游寻思,你这魔头说李老头也罢,怎么还把前圣君也给扯出来了?我入不入圣殿与他何干?当真是老糊涂了么?
只听魔君幽幽说道:“历来无相圣殿选人接任圣君之职都是极为严格的。本是自水星城中挑选武学天赋强者为最佳。可水星城的百姓早已对武学失去了兴致,一代一代下来,对武学颇具天赋者也越来越少。这便使得我们不得不向外界招收人品与天赋俱全的奇才。
可这样的奇才哪容易找到,这也是我们圣殿内的圣徒极少之故。
然也不乏自中原武林找到好苗子的例外,红眼和白手便是。
他们武学天赋超常,淡泊名利,人品也是大所共见的。哎,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堪圣君大任。”
云游听他讲了半天都是自己知道的,显然重点还未说到,心想这招收中原武人之时多半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