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见伤他不得,暗叫倒是小觑了此人,还以为是个软柿子。
门外的看客和店内的小二掌柜远远避在一边观战。
无命无伤,阿善阿美等也都只掠阵并不动手,只待对方先动显露破绽而后发制人。何况众目睽睽之下,多少要讲些江湖规矩给旁人看看。
二人越斗越紧,仅一盏茶时分便已交了上百招。
云游双手紧护住清羽灵躲在靠窗的角落,无心看他们打斗,只盘算着如何逃脱。是直接二人逃走为好,还是要带上这三个所谓的兄弟呢?
正踌躇间,但见那无痕判官笔亦刚亦柔,点打戳划,各般招式施展开来,直打得阿真不住倒退,桌椅碗碟“乒乒乓乓”的打落一地。
无痕倏地笔尖向前一送,径自点向阿真面门印堂要害。
阿真慌退两步,钢刀向上格挡,却见无痕笔锋一转,缠绕住他的手腕和刀柄,运劲一甩,钢刀脱手被带飞插到了门板上。
瞎子无命突然大喝一声:“早些结果了他,对付恶霸是为民除害。”
无命凝积内力于掌心,耳听得阿真方位,纵身便猛拍过去。
阿美喝道:“二哥,让开。”
随即丹田之气一提,发掌相迎。
云游定神一看,不觉张口呆住,只这一霎那,便似整个世界又冻结一般,人人在他眼中缓到了极致。
他能清清楚楚看到阿美这丹田真气齐向手太阴肺经经脉急涌过去。
自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再流至少商。
而后只听“啪”的一响,又迅速回神,只见无命已凌在半空,左手抓着二胡,右掌与阿美右掌相接。
二人一上一下,两股掌力如是胶着在一起。
相抵片刻,无命只觉右掌奇寒彻骨,紧接着寒气由掌蔓延至胳膊,由胳膊向周身散开,结冰染霜一样渐渐僵化。
无命大骇之下忙将掌力外吐,内力一收,立时便被她的掌力震出门外。
“腾腾腾”向后逼出两丈,又倒了三步,冲散了看客这才站定。
无命右手手心仍不住寒气外冒,心道此人使的何种邪门功夫?自己与人对掌无数,强弱皆有,但内息皆是以纯阳为主,如此阴寒的内力实属少见。
他整个身子被寒气透体,急忙暗运内息,以精阳之气化解。
看客交口接耳的指指点点。
无痕抢到大哥身边,惊骇道:“你这妖老太,使的什么掌法?”
阿美冷冷笑道:“此掌名为明辨是非掌。真君子受之,无害反益。伪君子则会奇寒彻骨,凉透人心。
不知适才这一掌,这位音律君子,冷是不冷?”
无命冷“哼”一声道:“邪门歪道的功夫又何足道哉。”
云游环视一周,发觉少了一人,方才三君子皆在,怎么那围棋君子无伤却不见了?难道见势不妙先溜了?
正想得出神,忽听“啊”的一声,一只大手破窗而入,抓住清羽灵的手臂奋力往外一扯。
云游回神一看,却见靠在窗边的清羽灵已被扯出窗外,而抓住她的正是那围棋君子无伤。
无伤左手横格住她的脖子,阴阴笑道:“小张仪,任你魔教功夫再高明,出手再快,你快得过我手中的棋子么?”
说罢,右手中食二指一伸一夹,一枚白子倏出在他指间。只离清羽灵头部数寸,稍加指力一发,便可取她性命。
清羽灵被无伤猛然一抓,已吓得魂不附体,目不能视,只害怕的语带哭腔,大叫道:“小猴子,救我……”
云游见清羽灵被俘,急忙隔窗翻身爬去,摇手大急道:“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君子有何要求尽管提,切不可伤了小仙女。”
无伤见他神情紧张,哈哈大笑道:“看来抓她是不错的,你小子色心不改,女人便是你的致命弱点。”
阿真阿善阿美三人一见此形,愤而骂道:“果然什么君子之流皆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趁我们不备竟尔对一个小姑娘下手,不怕为世人所耻笑么?”
书画君子无痕反手将判官笔一收,笑道:“此言差矣,君子自当是不耻的,可我们是逍遥三君子,重在逍遥二字。
随心所欲,不为江湖道义伦常理德所束缚,而你们偏偏只看到了君子二字,却也怪不得我们。”
清羽灵初时被他猛的一抓确实有吓到,待得情绪一稳,见识过大场面的风度又再次显现出来,知道自己并无风险。
听到无痕这般说辞,不禁冷笑道:“哼,好不要脸,你们这自欺欺人与挂羊头卖狗肉的屠夫何异?”
围棋君子无伤怒喝道:“臭丫头不知死活,你多番出言羞辱于我们。现下被擒还在此逞口舌之利,当我不敢杀你么?”
清羽灵被擒只当是他们敌不过三大恶霸,要从自己身上找回败阵,倒是怕他激愤之下将自己杀了。
可听得他说抓自己是不错的,心情一稳,料想他们针对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要以自己为质,要挟小猴子。
若然自己死了势必适得其反,是以笃定他们并不会对自己下手,心下安然道:“你们若是有求于小猴子,那便好好待我,说不定本姑娘心情好便让他成你好事。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小猴子是决计饶不了你们的。”
“你……”
无伤被她看透心思,恼怒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你也不用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来,没看到我都缠成什么样了么,恐吓对我是无效的。”
无伤面目狰狞,恨不得立时一指发去结果了这利齿如刃的丫头。
无痕微微一笑:“这丫头跟小张仪这样的无赖处久了,多少是沾染了些嘴臭的毛病。杀是不杀的,不过让她吃点苦头倒也不是不可。”
说罢判官笔一摇一指,“噗”的一声直戳在她右腿曲泉穴上。
清羽灵“啊”的大叫,但见她右腿隐有一个小孔,血流不止。
阿真提起钢刀奔了过去,怒喝一声:“休得伤我大嫂。”
云游见她受苦,心下怜惜,生恐双方打斗再致她受到伤害。
忙摇手道:“不可不可,快快住手。”
阿真止步,一刀劈在板壁上,忿忿道:“他奶奶的,狗屁君子,不痛快不痛快。”
无命一直盘坐在一旁调息,此时方将体内寒气化解,侧身阴阴笑道:“小张仪,你说是不说?”
云游还卡在窗口上,进退两难,模样狼狈道:“说……说什么?”
无命“哼”了一声,恼怒道:“到此时还在装蒜,你别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别忘了这丫头还在我们手里,快说。”
云游趴在窗口,思索良久,实不知他要自己说什么,何况也从未见过他们,素无仇怨,何以一见便这般相问?
“诸位英雄,有什么事大可冲我使来,何苦为难一个小姑娘。男人之间的事自当男人来解决。”
说完,只听“嗤”的一声,云游终于自窗口掉下,只是下半截裤子也被划开一个大口,扑摔在地,向着围观百余人,拱手嘿嘿笑道:“见笑见笑了。”
众人不禁哄笑起来:“这不是那望坡城的小张仪么?怎么到这了?哈哈……”
云游拱手作四方揖,嘻笑道:“各位大哥大姐,叔叔婶婶们好……”
不待他说完,无痕深知此人巧言令色,生恐他又要生出什么事端,忙打断喝阻道:“小张仪,休要在此妖言惑众。你在不老实说,我便再向这丫头左腿也戳个透明窟窿。”
清羽灵吃了苦头,也不敢再多嘴多舌。
云游连连拱手拜道:“大哥,你们究竟让我说什么啊?你倒是问啊?”
无痕瞧了瞧无命又瞧了瞧无伤。
“二哥,你……你没问么?”
无伤一时懵了,又惊又恐道:“问……问什么?”
瞎子无命“哼”了一声,怒道:“自然是那水星城的入阵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