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瘦长者阿善,皱了皱眉,左袖一拂,将牧远右掌卷入袖中,“呼呼呼”急打了三圈,便似在空气中搅起了一道气旋。
牧远一惊,向后急撤一步,右掌却如被一股粘性极强的内力给粘住一样,挣不脱手。
阿善右袖一带,向着牧远头部卷去,牧远左掌运力向他右袖猛的拍将过去。这一掌开碑裂石的掌力一但打实了,敌方若以右掌相迎,非被他震得筋断骨折不可。
殊不料牧远此掌拍将下来,宛如石沉大海,一声闷响,掌力霎那间被他的大袖磨灭。
牧远惊骇间,左掌亦被他的右袖卷入口中,此等不利之势,牧远竟哈哈大笑,喝彩道:“好功夫。”
习武之人若是逢上了对手,斗得难解难分,兴致大盛,比之于胜敌更是来的畅快淋漓,便似酒逢知己,大醉方休。
二人双手交互套在袖中,左掌斗右掌,右掌斗左掌,只这一盏茶功夫,双方已交了百余招。
不过时,只听得“啪啪呼呼”的掌声和鼓风声不住交换,外人看热闹,只不过是双掌交互缠斗,可袖底的暗涌凶急实非常人所能看透。
牧远双手与阿善双手已然抽离不开的缠在了一起,倘若此时的阿真阿美任何一人再行出手,牧远绝无抵抗余裕。
突施暗手虽非英雄所为,可这三位怪人以狗熊恶霸自居,自当不守英雄好汉之礼。
但此二人也并未有出手相助之意,牧远不禁心生敬佩,再则看阿善已是长辈模样,是以掌力留了三分余地。
此三位怪人,饶是出言无礼,却也非不赦恶徒,不至于下杀手。
二人正斗到酣处,突然两道电光一闪,直向阿真阿善阿美三人击来。
阿真微一怔,这电闪的暗器已击到他胸口天突穴的位置,阿美击落暗器,急急又将阿真倒伏躲过。
然另一道电闪的暗器却冲着阿善眉心印堂穴击去。
这一变故来的奇急,阿善双手被缠住,加之与牧远酣斗,待得发现只一惊。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牧远大喝一声:“得罪了。”
双掌全力一震,阿善大袖“嘶”的一响,立时被其掌力撕得七零八落,漫天的碎布片飞舞,只露出两条干瘦的枯臂。
阿善认定此必然是牧远同伙所为,再回手自救已然不及,此等小人行径让他恼极,心道我死不足惜,也非要拉上你这小人垫背不可。
是以双掌并未停下攻势,猛的向牧远拍了过去。
暗器只离阿善眉心三寸,他已生必死之念,唯此双掌能立取这小人性命亦是知足。
阿真阿美和群豪惊呼连连,万不料这眉心之前的暗器陡然被一只大手以中食二指给急夹而止。
但见出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盟主牧远,这一突兀之极的变故,让任何人都是始料不及。
阿善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适才已下了必死之念,全力出掌要换得一命。
万不料此人却舍身相救,骇异之间,急欲撤回掌力,可掌力已出,俄顷转瞬,哪里能来得及?
只听“砰”的一响,牧远胸口正中双掌,登时向后滑出两丈。
嘴角闷出一口鲜血,然此外却也并无其他大碍。
群豪骇然相顾,饶是盟主内力深厚,受此双掌也绝不能如此轻易化解,莫非……?
正当诸人大惑不解之时,那瘦长者阿善却一口鲜血喷出,委顿在地,盘膝而坐,显然伤的不轻。
原是阿善不忍恩将仇报,是以将掌力倒运,虽不及全力倒回,五成之力于身强体健的牧远来说还可承受。
然于阿善却要了他半条小命。
谁也想不到二人斗的难解难分,最后会彼此顾念对手,如此收场。
清羽灵见了心中一凛,阿真阿美关切的蹲伏在阿善身边:“三弟,二哥,你……”
阿真愤而起身,怒骂道:“是哪条狗熊下的手?有种站出来与老子大战三百回合。英雄大会便是这等缩头乌龟的英雄么?”
阿美亦是恼道:“卑鄙无耻,下流之众,确为我三大恶霸所属。敢做便要敢当,是谁,请向前一步说话。”
群雄面面相觑,无人回应。
牧远心下了然,将那所夹黑子运力一捻,化作粉末,倘若当众戳穿,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是以向着群雄朗声喝道:“暗器伤人,非君子所为,若然再犯,决不轻饶。”
说罢人丛中的围棋君子无伤不觉向后退了数尺,没入人海。
牧远跨步到阿善身后,盘膝而坐,双掌轻拍在他后背大椎穴上,以纯阳真气缓缓注入其体内。
阿真阿美二人情急万分恼怒交加,只意在寻出下黑手之人,却也不及想为阿善施治为要。
方见牧远不惜以自身真气替他疗伤,心下感念不已。
过不多时,阿善头顶有如蒸笼,不住冒出雾气,本是苍白的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额头生出黄豆大小的汗珠。
阿善微张双眼起身向牧远施礼谢道:“盟主大仁大义,老朽佩服之至。”
牧远回礼道:“前辈过奖,武林中出了暗器伤人的小人,身为盟主的我,也是难辞其咎。再则前辈自伤也不肯伤人,实是侠义有德之士。”
阿真适才和牧远相斗,已知他功夫远在自己之上,然却谦逊有礼,没有丝毫傲慢之处,又见他舍命出手救下阿善,更是感激和倾佩。
心中豪情陡生道:“盟主,你才是真正的大英雄,行事光明磊落,此等狗熊大会,不来也罢。与这群人在一起没了你的英名。”
牧远只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老太阿美,拱手道:“在下身为武林中人,见了高手技痒难耐,前辈可否赏脸露上一手?”
老太阿美嘿嘿一笑,露出三三两两参差不齐的黄牙,回道:“盟主是要和老身切磋么?老身自认不是盟主敌手,不过也不想扫了你的雅兴。只是你现下有伤在身,这多少有些趁人之危之嫌。”
牧远纵声长笑道:“前辈放心,牧某以武会友,多少刀剑拳掌之伤所受无数,区区两掌而已,又何足道哉。”
他所说虽是实话,可听在阿善耳里却不甚受用。什么叫区区两掌,是小看了我的掌力不成?
所幸牧远于他有了救命之恩,也不和他深究。
阿美听了亦是觉得他有些不屑之意,不禁冷哼一声。
牧远说话直来直去,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只想能与她比试便了。
群豪不明其意,只道他真是技痒难耐,非要斗上一斗方解手痒。
武林中人越是武功高强者大都有此嗜好,那也不足为奇。
亦同小张仪一但诗兴大发,忍不住便要多吟上一首诗,事出同理,想来是刚才与阿善交手还未尽兴。
“请”
阿美只喝了一个字,左足探出,一招“晓风拂柳”右掌五指成爪,斜向牧远面目拂去。
牧远一惊,左掌相格,足尖点地向后飘飞,右掌当胸凝力待发。
阿美右足跟出,跃至半空,一招“马踏飞燕”连环踢向牧远面门。
牧远身子不住后滑,左右双掌交互抵住她这攻势凌厉的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