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思烟方见孤魂师叔为了报答这魔头的救命之恩不惜以命相抵来化解双方怨仇,大受触动。又见这魔头替孤魂师叔疗伤续命,心下仇怨也消了大半。
“孤魂兄弟已暂无性命之忧,只是要即刻施治,静养为主,能不能生还,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木思烟见这魔头气息已弱,且和他有仇之人俱在此间,眼下救人要紧,便命弟子抬了孤魂师叔前去救治,瞪了他一眼,冷道:“道教与魔教的恩怨今日一笔勾销。你能不能活得过今日,那也要看你的造化了。”
说罢木思烟一摆手留下“告辞”两字,便扬长而去。
魔君微微一笑,目送道教弟子离开,似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
牧远和空悟禅师方才为孤魂劳神不少,暗调内息,闭目养神。
魔君向群雄扫视了一眼,大笑道:“武林中能有白煞星孤魂这样光明磊落的英雄存在,让老夫很是欣慰。不知这下一位好汉却又是谁?”
群豪相顾失色,皆流露出企盼的眼神望向盟主牧远和堡主快先行。
牧远之所以会号令各派毕集于此,为的不是要屠魔,恰恰相反,他察查到越来越多的线索,疑窦丛生。
是以不动声色答应快先行加入这屠魔英雄会,欲借此时机言明真相,让各派与魔教修好。
快先行哪里料到这盟主不声不响的四处查探真相,说好的共同对付魔头,却大有为这魔头剖白洗罪之意。
眼下即是盟主不愿与己为伍,这魔头也已是元气大伤,若是自己号令群雄趁施拿下这魔头亦可事半功倍。
可快先行的目的并不在于杀魔头,而是水星城,是以他也并无出头之意,反倒希望这魔头脱逃为妙。
群雄见他们都无动于衷,更加不敢当这出头鸟了。
三姑哼了一声,挺身而出,冷笑道:“魔头,我们之间的恩怨今日要如何算法?”
魔君森然道:“三姑,老夫不去寻你,你倒是自己找上来了。你与小白和疯子之间的恩怨又要如何算?”
三姑忿忿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于那贱人教养不严,勾搭有妇之夫,那便是最大的罪过,你还说要怎么算?”
“可据老夫所知,那疯子和你好上之前,可也是有女人的。你这于贱人之说可大有为人师表之范,这便叫一报还一报,公平竞争,任由疯子作决,又有何错?”
三姑恼怒道:“那些女子都是贪慕虚荣,只有我才是真心真意,她们不配,也只有我和他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
清羽灵听来想师父所爱的男子多半风流不羁,可师父又容不得那些女子。
这不禁让她想到了小猴子,想像他这样有趣的男人不论到哪也总能招姑娘喜欢。
不由得心中一凛,倘若是自己又会如何与那些姑娘相处呢?像师父一样大打出手么?那于泼妇何异?呸,我可没有辱骂师父的意思,只是觉得小猴子定然不会喜欢那样的自己。
他既当我是小仙女,自是十分的喜欢,我且继续装作容貌已毁的样子,看他是否还会待我如初?
只要他稍有变心,我立时用鞭子将他勒死,叫他这只花心猴变成死心猴。
大不了我再勒死了自己,嘻嘻,死命鸳鸯,看谁还敢和我争。
言念及此,清羽灵大是得意,欣欣然,已和小猴子双宿双飞过上了理想的二人生活一般。
旁人谁又会料到她这些古怪想法,何况脸上缠着绷带,自是什么表情也瞧不出来。
魔君厉声喝问道:“真情假意又岂是你说了算?快二十年了,这些恩怨早已过去,你到底把小白关在哪了?”
三姑一怔,冷冷笑道:“阴曹地府。”
魔君怒意大盛,微一沉吟,又收敛叹道:“罢了,老夫今日是为了了结旧怨,并非是来徒添新仇的。只希望老夫死后你能洗心革面,做一个真正济世为怀的三姑,也不辱普陀山之名。”
三姑冷哼一声:“那我就成全你。”
魔君忙伸手阻道:“不是你,老夫这条命死你手里可就于理不合了。”
“魔头,你到底想怎样?”
“你要杀老夫的理由是子仇父报,可我自认我的孩子并无过错。倘若老夫死在你手里,那便是承认了自己孩子的过错。老夫死不足惜,可不能坏了我孩子的声名。
这中间的道理可要捋清楚了,是以你不配来杀老夫。”
三姑恼道:“一派胡言。”
她只想杀这魔头复仇,也不意和他作口舌之争。
南山早已怒不可遏,再也按耐不住,纵身跳上前,大怒道:“魔头,你无恶不作,当年我父母一家可是为你所杀,今日我便要替他们复仇。”
说罢左掌一运,背负的长剑脱鞘,寒光一闪,剑已在手。
魔君点头叹道:“当年幕大侠一家的惨案,老夫至今耿耿于怀。虽是我圣殿所为,然也非出于老夫之手。
再则你们幕家的小张仪已在老夫身上刺过两剑,老夫也救他一命,自是两不相欠。现下他已是我徒儿,这笔账早就在他身上作了了结。”
南山瞪大了眼,大叫道:“我们幕家的恩怨凭什么要让他这种小人来敷衍。他说了结便了结,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你是幕家后人,他难道便不是了么?既都是幕家之后,不论你接不接受,喜不喜欢,你们身上的血缘关系却是不争的事实。”
南山在三姑将二人身世讲来后,虽万分不愿接受,但终究为人所知,自己再要否认也无济于事。
听得魔头说这小人私自了结父母大仇本是不信,可今番商量好的共同对付魔头,而那小人却临阵脱逃,便料想他真是屈服,入了魔教门下。
想到此节又深信不疑,这种势利小人,贪生怕死,却也是做得出此等交易来。
不禁恼怒道:“你收这种小人为徒,必将自食恶果。今日他可以贪生而弃父母大仇于不顾,出尔反尔的出卖我们。他日欺师灭祖,再将水星城出卖亦无不可。”
“这自不用劳烦少侠费心,老夫既已决意收他为徒,一切都是自食其果。”
“那清墨师姐之死,你又要如何辩解?”
“这姑娘确实为老夫所杀,不过你扪心自问,你自己便无责任么?”
南山一凛,想起当日普陀山之战,魔头无意与己交斗,若不是自己复仇心切,不自量力身先士卒的死命缠着他不放,便不会有清墨师姐为自己挡上一掌而死。
清墨体及南山,心知他一生都是为了仇恨而生,而今也是因这仇恨而死,多少都与南山不无关系。
南山常也自责不已,但终将这仇恨的祸端归咎于这魔头身上。
“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若不是你这魔头,我便不会身负大仇,更不会让清墨师姐受到牵连。”
魔君哈哈大笑道:“那若不是因为老夫,兴许你这辈子也不会在普陀山长大,更不会和她相遇相知呢。这一切都是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