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书语啊哈哈大笑道:“普陀山的弟子可都是胆小鬼,就算是鬼,我们这么多人在此,谁吓唬谁还不一定呢。”
顾三春喝道:“直接破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可别让这荡妇装神弄鬼的跑了。”
二人立在门前踌躇之际,忽听房门“呀”的一开,一具尸体被掷了出来,扑倒在她们脚边,背心正中一刀,鲜血洒了一地,正是方才的恶妇若梅。
清羽灵和溪辞大叫一声,向后一跳,门中走出一位身材矮小瘦肉的男子,手拿匕首战战兢兢的四处看了看。
小豆子一见之下,又惊又喜道:“阿……阿黄,怎么是你?”
阿黄害怕道:“大……大哥,我杀……杀了夫人。”
小豆子怒道:“杀的好,这贱货当真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哥错怪了你,你……你怎么躲在里面?”
众人于这么一号毫不起眼的小人物谁也没放在心上,是以都未想到还有此人。
云游心中倒是犯起了嘀咕,真觉上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阿黄畏畏缩缩的靠在门边,垂首小声道:“我刚才……躲在里屋……听……听你们在吵架,我……我不敢出来。
后来……后来看见夫人想从后门逃走,我……我便趁机将她杀了。”
小豆子长叹一声:“原来如此,你一直躲在里面么?怎么没一起过来吃饭?”
阿黄置若罔闻,自顾将地上的两具尸体拖到左近的坑中填埋了。
云游心道,这夫人为何直往里屋逃,没理由她也不会不知这阿黄在里面呀。
何况这匕首明明在她手里,怎么无声无息的却跑到了阿黄手里?
这中间委实有诸多不解之处,除非……除非是一伙的等待接应?那怎么又窝里斗了?
瞧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像干这等坏事之人。
况且他方才还对小豆子不离不弃,情深义重,莫不是我疑心太重了?
过得片刻,阿黄跑了回来,又拿了块湿抹布,趴在木板上清洗血迹,一面擦一面小声说道:“两位姑娘向里挪挪。”
清羽灵和溪辞缩着身子,还没自惊吓中缓过神来,不觉脚步向里一侧,呆立不动。
阿黄对着那尸体停放的位置反复擦拭。
对于这种打杂干些脏活累活的差事,阿黄也从不埋怨什么。
即是时常被小豆子又打又骂亦是卑微软弱到了骨子里,从不敢多吭一声。
此刻默默的擦地洗地自也是寻常的份内之事,众人也并不以为意。
可随着阿黄擦了一阵后,木板血迹早已擦拭干净,而他却越擦越快,丝毫没有停手之意。
只见他神色也变得诡异可怖起来,时而惊惧,时而大笑,人却依旧趴在木板上来回擦抹。
清羽灵和溪辞看得毛骨悚然,缩在一角抱作一团,惊恐道:“他……他疯了。”
快书语有意要吓唬她们,冷冷道:“他……他该不会是被那恶妇的鬼魂附了身吧?”
此言一出,清羽灵和溪辞同时尖叫一声,抱在一起,双眼紧闭,半步也不敢乱动。好似眼睛看不见了,这些便不存在了,大有掩耳盗铃之势,据说是姑娘家在害怕到极致时的通病。
她们二人唯算清羽灵胆子颇大,可到底还是小姑娘,对于鬼魂之事半信半疑。方见这阿黄面容丑陋猥琐,行为又古怪异常,再想到那恶妇刚被他所杀,夜色降临,阴风阵阵,登时让她们寒意彻骨,确信无疑。
小豆子和云游虽是不信这些无稽之谈,然也猜不透他在干嘛。
忽听得阿黄口中念念有词,一会说“杀”一会又说“不杀”,每一句都伴随着擦拭木板的尖锐声响。
话语越说越急,怒气也大盛,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小豆子见此情状,大惊道:“阿黄,那里的木板不可乱动。”
阿黄脸色一横,咬牙大叫一声“杀”,身子向侧一滚,反手一拍,步廊的木板翻转,清羽灵和溪辞猛的脚下一空,身子下坠。
倏地脚下急向上弹射出一副青蚕丝网,“嗖”的一声,将二人缠裹在一起,悬呆在了房梁之上。
木板随而再次翻转,平复如常。
这一变故突兀之极,不待众人回神,却见阿黄手握匕首“啊”的大叫,发疯似的向着小豆子胸膛直刺过来。
小豆子呆了一般,躺在地上侧着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噗噗”几刀下去,胸口鲜血泊泊外涌,缓缓张口道:“为……为什么……为……”
清羽灵和溪辞不住尖叫,顾三春失声叫道:“小豆子……”
“你这小人,他可是你大哥,你这么做还有没有半点兄弟情义?”
云游呆了呆,心道:不叫的狗才最是致命,切不可得罪了小人,忽视他们的存在。
落小霜紧闭了双眼,不敢再看,大小左躺在云游身后,也是一脸惊愕。
阿黄手握着不住滴血的匕首,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兄弟情义?你问问他待我如何?可有当我是兄弟?可有讲过什么情义?”
小豆子吃力道:“我……我自问待你不薄,怎么……对你无……无情义?”
阿黄冷冷笑道:“我在你身边活的连条狗都不如,你还和我谈什么情义?你不分轻重,人前人后的打骂我,可有顾及过我的感受?我说过的话,你可有听信过?
你从来都是帮着外人也不帮我说一句公道话。不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但凡和人发生过节,不分缘由便先将我打骂一顿,好像所有的错事责任都无可辩驳的归在我的头上。
和外人如此,和自己兄弟也是如此,我在你眼中可还有人的属性?你可有夸奖认可过我一次?我就是你的一个出气发泄的废物而已。对,我是废物,废物……任何人都瞧不起的废物……”
他仰天长笑,将积压在心口多年的怨气一股脑倾诉出来。
说到后来,神情凄苦,情绪激动,抑不住坐在地上又哭又笑,让人看了心中一颤,不由得生起同情之心。
清羽灵被吊在半空,听闻阿黄的哭诉,心中也对这可怜的小兄弟有了恻隐之心,忿忿不平道:“喂,大胡子,这可是你这做大哥的不是了。既是自己兄弟,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兄弟?
你若是真的疼他爱他,那便……那便该像我对小猴子那样,无理由无条件的站在他一边,一致对外,不论他做什么都应该相信他才是。”
她对云游确实如此,在清羽灵心中,不论云游做什么说什么都是自有道理的,好像错事从来与他无关,与他相对的才都是坏蛋。
云游对有这样一位信任自己的姑娘自是异常珍惜,他说的任何话,清羽灵虽是任性胡为,却也无不遵从。
是以云游也乐意讲所有知心话与她听,绝不会有何隐瞒欺骗,彼此心神相通,引为知己。
阿黄向着帮腔的清羽灵看了一眼,大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