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叫周柳条,是周家庄最北头儿的一家人家周麦垛的二闺女。这周麦垛四十多岁,是姓周的他们家这一支的单门独户,跟其他姓周的都不太亲了,父母死的早,因为长相英俊,好歹娶上了媳妇。
谁知媳妇过门后一连给他生了四个闺女,周麦垛变了心性了,干活儿提不起精神了,人前人后总说自己是个“绝户头儿”,闺女都是人家的人,给谁干去?不干了,活一天吃个饱。
最近两年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以至于本来就不富裕的家,被他给败坏得能把闺女们饿死了!
大闺女周柳枝,十五六岁了,上过两年学,如今却也吃没吃,穿没穿的。下面还有两个闺女,老三周柳叶,十岁;老四周柳芽七岁,都到了入学的年龄了,但都没上学。
到了周麦垛家,三间土房子,连个囫囵的门都没有,这一家六口人怎么住的?还有这么大的闺女?
土房子一旁搭建着一个草棚子当厨房,有个土灶,没见案板、面盆之类的东西,棚下面的地面上很干净,偶尔的凹坑里还见有水。
小五三步并做两步赶到屋里,见周麦垛两手抱头蹲在地上,手指拉着花白的头发。他媳妇面色苍白仰躺在床上,被子盖着下半身,骨瘦如柴,这哪里还能禁得住一巴掌?更别说拳脚了!
小五把铁硬的被子向上拉拉,伸手指探探女人的气息,死是没死,但昏迷了。这也不是打的,是饿加气晕的!
小五动手掐一下女人的人中穴,就听“娘啊”一声,女人醒过来了。眼没睁开就骂:“周麦垛,你个挨千刀的,闺女都这么大了,连个裤子都没有,你有几个钱就去赌!你的心好狠,你这是不想让我们娘几个活了啊!
你拿的钱那都是大妮累死累活挣来的,你自个儿说,有你挣来的一分钱吗?你花着不心疼不有愧吗?不葬良心吗?哎呀老天爷爷啊!打个炸雷收了这个狠心贼、没良心的吧!呜呜呜……”
小五被这女人的一阵唱歌似的哭喊给吓得跳了起来,接着又被惊笑了,再接着就是两眼泛红给弄得想哭了!
“金娃、银娃!你们俩把这货拉出去揍一顿!别打伤,用巴掌打屁股,给他打肿了!”
金娃、银娃真听话,马上一左一右把周麦垛给拉了出去。
“垛哥!队长老大的命令,必须打你!兄弟可得罪了哦!”
金娃这货打人还跟人家商量似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噼噼啪啪”一阵响,伴随着周麦垛杀猪似地喊疼声,周家屋前一时间声响有些凄惨!
当时生产队长、大队长、民兵营长这些干部的权力可是相当大的!虽然不能生杀予夺,但要修理某个人,那还是一言九鼎的!生产队长说扣你的工分,你还得积极地干活儿,还没有任何报酬!白干活,处罚你!
大队长更牛逼,可以下令让民兵绑起来你,游街、关牛棚、吊打,甚至送公社去拘留!
“别打俺爹了!小五叔!俺求你了!别打俺爹爹了!”忽然另一个床铺上的烂被子里冒出来两个小脑袋,眼泪汪汪地向小五求情。
这时,外面周柳枝和周柳条姐妹俩也赶回家来了,见他爹挨打了,也忙向小五求情!都是多好的闺女啊!
小五制止住了金娃和银娃,指着周麦垛说:“周麦垛你给我听着,你这四个闺女又懂事又孝顺,模样还长得一个比一个端正,要是我的闺女,我做梦都能笑醒,我一定会整日价捧在手心里都怕饿着冻着她们!
你可好,拿这么好的闺女不当回事!还有胆量和脸面去赌博!你是真丢尽了男人的脸!我没有老婆孩子的人都替你臊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