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蝉鸣。
从窗台射出一道道格子光。
楼下的生鲜市场,散发出一阵阵腐臭味。
林岭东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自己脚趾头转着圆圈儿,这感觉还挺舒服的。
这种感觉是什么?
是“家”吗?
赋山道万尺豪宅,也比不过这小小蜗居。
本来是想等等,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架不住白天事情太多,困倦袭来,眼一闭睡了过去。
等杨婵的房间终于打开,人已经睡得跟死猪一样。
……
林家村。
一栋四层的小洋楼,天台上,两人正赤着胳膊食夜宵,喝啤酒。
显然是喝过一场了,两人都是满身酒气。
林允瀚纹了张满背的开眼关公,其刺青的材料是秘制的,掺了鸽子血的墨汁,在酒精的作用殷红一片。
“来,贵叔,咱俩再碰一杯。”
对面那人,高挑瘦长,鼻如弯钩,面皮凉薄如纸,脸皮似贴着骨头一般,浑身刮不出二两油水,细长眼中透着丝丝阴蛰。
他名叫潘仁贵。
林正博五服之外的表兄弟。
严格来说,已不算是林家人。
可别看他其貌不扬,族谱平平,却很受林正博的重用。
“你说,这小子是吃错药了?他到底咋回事儿?”
林允瀚皱着眉头问:“他是真还是假的?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潘仁贵眼皮略抬。
眉眼中,透着一股奸计得逞的喜色。
刚刚聚酒时,十几个大房小辈聚在一起,痛骂林岭东是个傻缺,唯独潘仁贵频频冷笑,一脸的莫测高深。
林允瀚果然上钩。
潘仁贵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想,这吴小姐是什么人,要钱有钱,脸蛋也不差,他为什么不愿意?”
林允瀚说着就是气:“所以说他傻啊,大他几岁又怕什么?”
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眼中已经是色眯眯的。
“大波妹也,玩着多爽?你说他是不是上了?玩腻了甩掉?”
潘仁贵鼻头抽抽。
这家伙不愧姓林,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可还得迎合的贱笑。
“那小子艳福不浅,但问题可不是出在这儿,阿东我怎会不知?你们这群小子,就属他心机最深,今天这狐狸尾巴可算是露出来了,野心不小啊,你可得长点心呐。”
林允瀚:“怎么说?”
潘仁贵埋下头来,压低了声线,故意搞得神秘:“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不想入赘。”
林允瀚:“呵,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这小子别看平时不吭声的,但心气也高,换我也不愿意。”
潘仁贵轻轻的一拍桌子:“这不就对了。”
“你做人做事,想不明白,就要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是你,过去就是乘龙快婿,为什么不愿意?”
林允瀚相当的不屑:“他什么身份?能和我比?”
大房人丁兴旺,仅他们这一辈就有30多个直系男丁,上一辈更为夸张,整整50多人,家族生意有一半都被大房把持。
村支书也是大房担任。
在大房人眼中,这个家就是他们的。
而他林允瀚大房长孙,让他去入赘林家,岂不是做梦?
忽然,林允瀚浑身一颤,终于回过味来。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潘仁贵。
“你是说,这小子贼心不死,惦记家产?”
潘仁贵微微点头:“虎无伤人之意,人却有杀虎之心,不得不防啊!”
林允瀚脸色变换。
的确紧张了一阵。
但也仅仅是一阵。
将酒一口喝干,将手中的啤酒瓶扔楼下砰一声砸得粉碎。
“就凭他?就他三房这几副颜色?就连他爸都是个废物,在我面前都抬不起头来,还敢和我斗?”
潘仁贵抿嘴一笑:“就凭他三房,肯定是卷不起浪的,有我在,也把他们压得死死的。”
“可是……”
“再加上吴家人呢?”
林允瀚当场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