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话带讥讽,肆意批判起十字军大统领的种种作为。
奥菲利亚也不恼,因为这两位大人物当年可是同班同学,早有交情,自己一个晚辈,还是不要掺乎了。
“呼........你的眼睛和蕾妮的眼睛一模一样!但论容貌还是你妹妹更像蕾妮。真是怪了........那时候她不是已经........”
大公骂完自己的老朋友奥古斯都,突然开始回忆起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盯着那对苍色的眸子,絮絮叨叨地嘀咕起来,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咳咳!”直到古涅的咳嗽声将他惊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尴尬地笑了笑
“哈哈,人老了就是喜欢回忆往事,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奥菲利亚小姐不要见怪,请说说你的看法。”
这个浑身上下丝毫不显老态的剑圣居然开始伤时悲秋起来了!倒颇有几分古涅的神韵......不对!哪有老子像儿子的?
“夫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我认为兽人根本不擅长攻坚战,他们的劲头来的快却得也快,一旦久攻不下,势必会折损士气,到那时我们只需要在联军之内挑拨离间,让那些本就不睦的部落自己先打起来,他们这么一乱,大军很有可能直接分崩离析。”
少女双手合拢,冷峻的脸上冒出久违的杀气
“之后我们就直接进攻,蚕食掉他们的部队,将这群肮脏的异教徒赶回雪山里!”
古涅第一个大力鼓掌赞同,但收获的不过是少女的白眼。
其余两人也点头称是,虽然奥菲利亚的“战术”也有些理想化,但不失为一条妙计。
前提是他们真的能把兽人大军的进攻性先消磨光。
讨论就这样落下了帷幕,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至于如何发挥、统筹规划这些主意,就需要不断推演再加上亲自实践了。
“所以你到底是是怎么想的?不要告诉我你只是想听听我们这些学生的意见。”
送走了两位女士后,大厅内只剩下这对父子和一桌的杯盘狼藉。
莱昂将最后一杯酒倒进嘴里,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活像一个庄稼汉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脑子是有的,本事也不小,却缺少一些经验。”
“哦?你又有什么高见了?说来听听。”
古涅冷笑,他已经被菲奥娜的言论洗礼过了,真不信这个老头子能说出什么足够震撼他的真知灼见。
“战争可不是单纯的数字游戏,哪边筹码多,哪边就能稳赢。”
他将那几个酒杯叠了起来,摆成了一座玻璃塔。
“哈哈,可你现在连点拿得出手的筹码都没有啊!”
古涅辛辣地指出了莱昂的逻辑漏洞,但大公只是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在我看来‘立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的立场够对,就算是战争输了,也会在别的方面赢回来。”
“你没发烧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古涅夸张地摸了摸父亲的额头,嗯.......温度适中,没有发烧。
“站在咱们家族的立场上,这场战争是非赢不可,没有退路;可对于圣国中的某些人来说,兽人入侵中原反而是一件好事。”莱昂语出惊人。
“嘿,拱手送出一大片土地、再加上生灵涂炭,人心思变........我真看不出这有什么好处。”
“这是你的看法,你又不是什么既得利益者,自然会觉得诧异。实话告诉你,这种战火连天的局面正合那些主战派的心意,他们巴不得有这种机会独揽国内大权,以此启动战时机制,顺便打残北境这个阻碍,简直是一石二鸟!”
大公的声音越来越冰冷,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骇人听闻
“你以为援军为什么迟迟不来?跟塞提斯对峙?真是笑话!若是少了那几十万人边境就会被攻破,那圣国早在两千年前就该灭亡了!”
古涅傻眼了,怔怔地说道
“可.....兽人南侵祸患无穷啊!”
“在他们眼里这都是小事,他们认为兽人不事劳作、只会掠夺,再加上天生智力不足,根本就适应不了中原的生活,很快就会内部分裂,自相残杀起来。”
“所以你刚才是在试探亚历山大家族的‘立场’?”
古涅总算明白了大公的真实想法,听策略是假,探立场才是真!但他却更为疑惑了。
“咱们两家刚刚结盟,奥古斯都大统领还默许自己的两个女儿支援北境,连他你都不信任?你这疑心病未免太重了!”
却不知自己的疑心病同样很严重,若不是和奥菲利亚混久了,他说不定也会这么怀疑。
“他是军中的大人物,谁知道他想不想利用这个机会独揽大权?至少,我是不知道。”莱昂抓过一个酒壶,失望地倒出了几滴残存的酒水。
“那你试探出来了吗?”
“我只看出了这个小姑娘的立场,她确实很想帮助你。”
父亲的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别有用意地瞟着自己的儿子,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美人恩可是最难消受的啊.......”
“打住!你刚才这么一大堆废话根本就没有解释‘立场’在这场战争中的作用啊!”
某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哎,你还不懂吗,‘立场’就相当于这个。”
莱昂轻叹一声,指着那座由酒杯搭成的玻璃塔,两指握住了最底层的那个酒杯,手指微微用力,那个酒杯就被他拽了出来。
失去了平衡的玻璃塔瞬间倒塌,酒杯在桌上乱滚,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额,我真的没搞懂你这个莫名其妙的比喻.......”古涅挠了挠头。
“没搞懂就对了。”莱昂打了个酒嗝,悠然道
“我也没懂。”
高深莫测的大公,来的快,去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