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常算是彻夜未眠。
一晚上,他与同样未眠的麦尔交流了很久,本来可以快些结束的,但奈何洛常与时代脱节,有很多听不懂的地方,解释半天才能让聊天继续下去。
此番交谈让洛常收获不少,也刷新了他的认知。
首先是他所处之地——诺林帝国,在整片大陆的西北处,资源丰富,国土广阔,但大半地区气候恶劣,导致其人口也不算多。诺林更北是界山山脉,是诺林境内最高的山,从地图上看,整个诺林都被界山半包围住了。
然后是它的邻国——约拿,军事与科技实力强悍,在诺林以南。约拿的战争欲望强烈,自建国以来已经和大大小小的国家发生过无数次战争,其中与诺林开战过五次,第五次便是现在这一次,此外,约拿已经吞并了不少国家。
而远在东方的大凌国对这些西方国家的争端毫无耳闻,而整片大陆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大凌到诺林,洛常来此实属奇迹。
据麦尔所言,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大凌国了,在大凌国边境有一排松林,紧紧包围着大凌,林间有雾不可入,入则迷路,即使是乘坐飞艇,天空中也会迅速形成雾气,不可入。
就连在外的大凌人也不可进入,多少年来,无数离家远行的大凌人失去了家,只得定居四海。久而久之,在任何一个国家都能看见东方面孔,可他们却再也不愿提起自己的故乡,失去国家的他们备受歧视,故而他们更加团结,也更加仇视他国人。从这方面来说,像洛常这样自报家门的大凌人少之又少,故而麦尔觉得他非常有趣。
至于其他地方,还有一个名为阿尔法的小国。
此国十分特殊,原因在于他们无比超前的科技水平。市面上贩卖的所有高端产品无一例外都是他们的产品,大到邮轮,小到相机,人们无所不买,尽管阿尔法人的态度十分冷漠,但世界上的各个国家都笑着和他们做生意,尤其是约拿,定时从他们那里买大量的军械。
而可笑的是,这么超前的国家竟有着自己的国王,有着根深蒂固的贵族,甚至所有国家都以废除的奴隶制度。没有兼并欲望的他们画地为牢,不允许任何异国人进入自己的国土。
“那你们从他们那里买什么?”洛常曾这么问麦尔。
“你应该问那些有钱人和教会,钱都在他们手里,无数人看着他们挥霍财产却无能为力,平民挣来的钱终究会回到富人手里,反抗者得不到支持,压迫者的攻势越发猛烈!我一个人说这些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我梦想有一天,所有人走出家门,让反抗冲破压迫……抱歉,我说的好像有点多了,聊点别的吧……”
洛常最感兴趣的其实是关于大陆的那部分。这块大陆,没有人命名,就叫大陆,其他地方只是荒地,这是几百年前那个从西岸启航,东岸登陆回国起便定好的事。大陆中间是片广阔的沙漠,不符规律地跨越了南北,少有人居住,而在沙漠中央有一座塔,不知何人所建,不知何年所建,不知为何所建,而就是这么一座无名荒漠里的塔却成了人们信仰之物,沙漠里的人们几乎全都迁居到了塔的四周,成了各国人民的游玩圣地。据当地人说,是那座塔撑起了整座大陆。
其他地方则很简明。北方雪原,南方山地,东西平原,自然分明。
“想和我学诺林语吗?”麦尔突然来了一句。
“可以吗?当然要学!”洛常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虽然洛常不知道为何麦尔突然这么来一句,但毕竟洛常现在这种状态根本无法自由行动。
“那就等回去后吧。”
麦尔说完话即刻闭上了眼睛,洛常明白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睡不着,听听风雪声,也算是消磨时间了。
到早上,积雪已经堆了小半个洞口,几人合力挖开了雪,终于回到了外面,此时的外面一片宁静。
“真是安静呢,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帝国的士兵。”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尽管还没有摆脱饥饿。
当务之急是找到回镇上的路。
“既然知道了这儿是界山,那剩下的就是确定这儿是西界山还是东界山了。”
“希望不要是在西界山啊。”
所有人基本只能步行,需要让马儿保存体力,以备意外。
“从刚才起是不是就有一股声音?”卡恩达幽幽地来了一句。
“没有啊,是不是你听错了?”
卡恩达摇摇头,他相信自己的耳朵。与此同时,狐狸也叫了起来,它好像也听见了什么,叫声中充满了恐惧,它仿佛大难临头似的乱窜,最后窜到麦尔的袍子下。
绝对有什么东西!洛常本能地感觉到,那东西就在前方。
警觉之下,众人缓步慢行,来到一个拐角,而就在这个拐角,一片染红的雪地吸引了众人,看颜色是血没错,而且极为新鲜,像是刚洒不久,也许真相就在拐角之后。
“前面真的有什么吗?”一直稳重的卡恩达声音中出现了一丝恐慌。
为了回答他的问题,队伍中的一人主动上前。他贴着山壁,紧张地探出头。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团巨大的黑影,应该说黑色是它的本色,黑色甲壳反射着每一道光,包括他的目光,黑色的圆滚的身躯下是六条腿,奇迹般地没有插入雪地,一个球一般的六个眼睛的脑袋正咀嚼着什么,是雪狼!它的每一枚外露的尖牙在吮吸着什么,是血......一条粗壮的长着尖刺的尾巴正滴着血,每一滴滴下去的血液都映着它那黑色的身影。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看那么久?是军队的人吗?”
“小,小声点!”
当另一个贴上来的人看清不远处是何物后,他的声音就好像打了结一样,想喊什么却喊不出来。
“我们遇到了最坏的情况。”前去探查的两人一脸绝望地回来了。
“是异虫,正在吃一头雪狼。”
即使这里是诺林最偏僻的地方,但也有能被全国,甚至全世界的人们记住的东西——异虫。所谓异虫,是一种极其怪异的生物,尽管外形与行为似虫,但它们的凶猛却超过任何一种生物,拥有难以置信的大食量,枪械也难以击穿的外壳,剧毒,以及敏感的感官,是一种能在极其寒冷的生态环境下持久生存的“虫”。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它的长相就让人恐惧。”回来的人悻悻地说。
“别废话了,赶紧跑!你看见了它就代表它看见了你,等它吃完就没机会跑了。”
“不上马车吗?”
“小声点,它听得见,马车的动静太大!”
就在洛常一脸疑惑地跟着众人的时候,麦尔轻轻告诫了他一句:“轻言轻语,不要流血,绝对不要恐惧,不然那东西会一直跟着你的!”
尽管洛常不知道是什么,但他刚才的感觉告诉他,那绝对是危险之物。
“尽量加速,但不要出声!”这一声小到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