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选完圣女,意外就来了,教会集结了军队,直击圣女所在地。很多革命军因此丧生,但他们也保护住了圣女,再后来诺林国教大部分正式教堂与庙院都被拆,她圣女的名号名存实亡。
从她被救出起,她便在心里发誓,一定会为死去的信仰者与革命者报仇。
没多久,她的哥哥当选为最年轻的领导者,受她哥哥影响,她也成为地区领袖,地方领袖仅有五人,东西南北中各一个。夏勒被分配到北方,是最年轻的一个,可没有人不服从她的领导,他就像她哥哥那样果敢,有大局观念,她出众的领导能力让她的名字在革命军之间广为流传。
“有这么一对儿女,他们的父母应该很自豪吧。”洛常问完,看到了麦尔的眼神心里一颤,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他父母……”
夏勒的母亲七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在革命军的队伍中,那时候夏勒和夏林不在她的身边,差不多的一个月后,他们才得到消息,兄妹俩没有一个流泪。可笑的是,他们的父亲完全不知道,直到现在也是。她父亲懦弱的性格让人们鄙夷,与夏勒夏林的关系也很平淡,他做的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便是为夏勒找了麦尔这么一个老师。
等夏林入狱了,他们的父亲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是革命军的一员。震惊与恐惧使他第一时间到教会那里求饶,这就更让人鄙视了。明明自己的儿子那么英勇,而他自己却如此软弱,不成气候。
“那您为什么要加入革命军呢?夏勒她父亲都因自己的儿子加入而害怕不已。”
“嗯,又问起我的事来了。”
麦尔的理由很简单,他也信仰诺林国教,何况自己教的就是圣女。
“您看起来不像会信教的人啊?”
“我信的,不过是教里的人。”
诺林国教的信徒们有着像诺林神代表着的品质——公正,良知,平等。麦尔信的,便是那些人。
“您真的不信神吗?”
“当然。”
接着,洛常顺便问了一句夏勒父亲现在在哪里,这次,他没有得到答案。
“你就当他已经死了吧。”
麦尔丢下这一句便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洛常回去。
他回去的地方自然是酒馆。
一想到这一酒馆的人全是反贼,洛常竟有些恍惚,在门前徘徊一会儿才推门而入。
酒馆里没有一个人,从更里面的厨房里传来唐璜的鼾声。二楼的灯也是关着,即使是像这样的傍晚,可能他们都已经入睡。
洛常蹑手蹑脚地上了楼,二楼安静得可怕,所有房门都紧闭着。洛常来到自己房间门前,没锁,他便进去了,里面没人,如他之前离去时那样整齐,但正中间,就挨着床,有个棺材,不用说,是酒馆里的人送来的。
自从那日被带回来起,洛常便未再见到这具棺材,说是棺材,但洛常从不这么觉得,在他之前的记忆里也不存在这玩意儿。
可事实就是洛常被装在这里面不知多久。不过话说回来,在洛常的记忆中,当时的自己的确离死不远了,他已经想好见了阎王爷该说什么了。
那时的自己受了很重的伤,就在心房的位置……洛常摸着自己的胸口,没有任何伤疤。那时的疼痛感现在还没有散去,实实在在地印在他心里。按理说应该没有医生能够治好他的伤,更何况那时候的情况紧急,何以找来医生。
对此,洛常只能理解为是靠法术之类的东西了。
洛常的目光重新聚在“棺材”上,棺材盖子上镌刻着如涂鸦般的古体汉文,黑色的外壳是洛常从未见过的材质,不过四面却刻着洛常认知中的神话生物,而最下方则不然,刻的是金戈铁马,气吞山河。
但那份吞山河的气概却在棺材内部衰弱。 打开盖子,前面整齐的列阵到最后变为残肢,断臂,骸骨,以及黑色的血海,目之可视处,仅剩疮痍。
那些神兽异兽如何?曾在棺材表面扬神威,叱风云的它们,在里面却断了头颅,折了翅膀,巨大的骨架堆在另一副骨架上。它们的血,也该融入了那片血海。
这些异景本不应不引人注目,即使是异国人士也应惊叹不已,可洛常却从未听别人问及过。
正在洛常不解之时,他瞄到棺材的一角有个东西,是把剑柄,只是剑柄,青铜做的剑柄。洛常愣了一会儿,伸手拾起剑柄,摸出一手铜锈。它曾经的剑刃不知所在何处,或者说它不曾有刃,没有一点断过刃的样子。
在洛常眼里,这把剑柄一如多年前他第一次拿上它,只觉得它很重要。直到今日,他仍不知这剑柄到底有什么用,也许重铸剑刃时,它才能露出锋芒。
突然间,附着在洛常手上的锈跳动起来,沿着他的手漫上他的小臂,再漫上他的肩膀。洛常想喊出声,却发现声音沙哑嘶弱如蚊。最后,铜锈布满他身体的每一寸,身体僵硬不能动,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他尽力静下心,不再试图喊叫,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个进他房间的人身上。
不知多久,铜锈沿着之前的路线退去,洛常的皮肤上并无变化,依旧是健康的肤色。等最后一丝铜锈消失,洛常又重新掌控住了身体,而与此同时,他的嘴里响起迟来的喊声,尽管他没有想发声,但他的声音已响彻酒馆。
他的声音消失,又有了其他的动静,顷刻间,早睡的众人齐站在洛常的房门前,一脸疑惑。
“小子,安静一点。”站在最前面的人用尽量简单的词汇与洛常对话。
不知所措的洛常抬手将剑柄展现在众人面前。
“所以,一个剑柄,什么意思?哪来的?”
洛常不知怎样回答。
“总之,安静一点。”等话音落下,如潮水般到来的众人又如潮水般退去。
不过夏勒还站在他的门口没走,她穿着单衣,双手抱臂盯着洛常。
“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突然看到这个箱子?我知道它看起来很像你们那里的棺材,但你也不用如此失态。”
“不是,是这个剑柄。”
“有何玄机?”
“刚才有,现在没了。”
夏勒叹了口气,洛常觉得与她交流很难,殊不知夏勒也是这么看洛常的,每次交谈都会由他终结。
“话说回来,你们今天为何入睡得如此之早?”
“今晚有活动。”
“什么活动,可否让我也观摩观摩,如果不行就算了。”
“没什么不行,只是看个流星雨罢了,按老师的推测,就在今夜听说是五百年一遇的流星雨,大家都想看看,这里也看得到,你要是想看,那就好好休息,等开始了我会来叫你。”夏勒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便走了。
而洛常却沉溺于夏勒的话语中,流星雨,五百年一遇,他看过一次。
这么说来,他睡了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