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贾筝清瘦高挑的样子,虽然走在撒着阳光的石板路上,却让他联想到雨巷,和彷徨在这寂寥雨巷的女孩。
这时贾筝的父母刚刚离婚,她即便笑着,眼眸中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哎呀,人又满了!”和她同来的一个脸色微黑的丰满女孩,把贾筝衬托得更加白皙清丽。“都说让你快点,你就不着急。”
贾筝一脸歉意,“是我不好,别生气啊。咱们等一会。”
丰满女孩嘟着嘴,“还能怎样?”边说边坐在水池的护栏上。贾筝也跟了过来,却没有坐下,而是抬头望着乒乓球场。
邢健默默注视着她,脸上满是久别重逢的那种欣喜。
“喂,你干嘛呢,怎么能这样盯着女孩看!”百无聊赖的丰满女孩,一下就注意到了邢健。
贾筝闻声转过头,也看到了邢健异样的目光,立刻面色一沉。“吴群莉,咱们走吧。”
说着率先朝宿舍楼的方向迈步。“坏了!”邢健心说,“她是把自己当成流氓混混了。”
在当时,风气远没有那么开化,男女同学都尽量敬而远之,生怕被人说了闲话。这样盯着女孩不放的人,思想绝对有问题。
这可不是一个完美开场。第一印象决定了关系的走向。他忽视了一个问题,对于贾筝,自己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你是贾筝吧!”
听到陌生男孩喊出自己名字,她狐疑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望来,却怎么也没有他的一丝印象。
造孽啊,那一世第一眼是似曾相识,这一世却变成了素昧平生。
邢健赶紧说道:“还真的是你,咱们是初中同学,都在四中啊!女大十八变,一下子没认出来你。”
这就是靠记忆作弊了,这些细节当年曾听她提起过。
贾筝面色稍稍放缓,“真的吗,你叫什么名字,我对你实在没印象了。”
“我叫邢健,那会身高不到一米六,男大七十二变呢。”
贾筝噗嗤笑出了声,就如冰雪融化后滴在水面的叮咚声。虽然还是没对上号,但已经没有了多少敌意。
吴群莉站在一旁,冷冷望着邢健。“初中你在几班,班主任叫什么。”
她也是贾筝的初中同学,而且是同班三年,不然怎么形影不离呢。她压根想不起这个自称同学的人。不过,现在与其说是怀疑,倒不如说是恼怒。她初中时可是劳动委员,更应该被记住吧!
邢健对于这些细节的问题,全然不知。不过,他可以选择避而不答。“哎呀,你是吴群莉!没想到你变化更大,变得,嗯…,特别有女人魅力了。”
培根曾说过,最能打动人的称赞,是把对方最大的弱点当成优点去赞美。吴群莉发育的特别充分,每次进校门,都会对着自我完善的雕像说,哼,那么小。
她内心很自豪,甚至对自己皮下脂肪的丰厚,都欣然接受。只是,同学们看自己的眼光,都带着一种嫌弃。只有今天这个叫邢健的同学有点眼光。
“你叫邢健是吧,回头我拿来毕业照,你跟我指指那个是你啊。”吴群莉一脸笑意,已经忘了刚才的问题他还没有回答。
“好的好的,”邢健点头。
贾筝笑着看向她们,虽然有些疑问。“我刚才喊过吴群莉的名字,他是真的认识她,还是记住了我的话?”不过,这个男孩一口普通话,笑起来也那么晴朗,倒不像个坏孩子。
“你们打球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们找个案子?”邢健笑着问。
“可以啊!”
“不用啊!”
两个女孩同声说道。她们深知六中的风气,更知道这意味着一场角力,甚至升级为角斗。只要对自己有利吴群莉都欣然接受,而吴琴却不愿让别人陷入麻烦,这事闹不好会流血的。
她们互相之间对视了一下。还是贾筝取得了道义上的优势,最后得到了语话权,“不着急的,这会太阳也挺晒。”
说着走到护栏台子前,把球拍放在上面,然后轻轻坐下。
吴群莉也大马金刀地坐下,把球拍当成扇子,一边忽扇,一边叹道,“不会得等到开饭,才会有人走吧。”看来她们曾经遇到这个状况。
邢健看到她们不再理睬自己,有心再上去跟贾筝聊聊天,但又怕把坏印象坐实了。
学校的大门这时已经敞开,他的自行车还在农科所家属院后门,而且磨刀棒被杨振魁带走,自己还要去跟那个络腮胡肉贩解释一声。
先离开?
但他不舍得走。
百无聊赖的盯着雕像的背影,忽然邢健眉毛一挑,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在阳光被西边的教学楼完全挡住,雕像上不再有余晖闪耀时,一丝淡黑色的氤氲之气,缓缓从雕像飘下。
他不确定是自己眼睛真实所见,但能确切感受到它的存在。
它微微弱弱,但却聚而不散,就像一群飞在空中的小蚜虫。先是在几个路过的女生头上盘旋,但似乎她们都有一些斥力,让它不能完全接近。然后它又飞向吴群莉,但在几米外就似乎被一个罩子挡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