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最开始的,也就是数万年前的意识、身体二元分离,改造获得强力躯壳的手段比较简单粗暴,直接把大脑装进“新身体”里就行了,大脑的特异性免疫,让各种接头手术只要能达到纳米精度,就能轻易完成……
后来逐步发展起来的康蛇,也并不是单纯的信息化,变成网络居民的意思,更不是变成“智械”,就是把包括大脑在内的一切有机生物组织,用其它各种材料设备结构代替,从硅到金各种元素都用上,而继续使用碳基的,则把原子结合方式换成钻石的正四面体立体坚固结构——这是大战时代制造超级战士的通常方式。
基础素质优秀的兵员,有两种途径获得,先天基因遗传的,例如羲家,他们在自己的基因里刻入了适合改造成超脑的序列,星薙娅大多数只是外观观赏性的遗传,并没有什么实际能力上的增强。基础基因调整也并非能够遗传的。
另外一种途径,就是把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士兵直接进行基因调整,白莫邪的基础基因调整,就是后天在军校里获得的。
基因调整在“拯救人性”派眼中,还勉强可以接受,但完全放弃作为“人”的存在,为了避免毁灭,而把自己变成一个金属盒子,可以直接暴露在宇宙真空环境之中,不依赖任何外部环境,彻底直接宇宙生存了……这种行为在寇瑟眼中,就是叛徒、叛逃、对全人类的背叛。
为了活着而把自己改造成了艘飞船之类的玩意儿,那还能算活着吗?后现代很多新旧人类理念纷争,也起源于这个争论。
对此羲家的看法是,人活着就行,不用太在意形式,但物理存在跟心灵是统一的,失去人类自古以来的物理外观之后,自我界定、族群界定、人格建立都会出问题,历史上人不为“人”的实例多了去了。基本都是战争中,打着打着就忘记自己是人了……也许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还记得这茬,但五百年、五千年呢?
信息熵增不可逆,积累记忆有上限,人类是靠忘记过去活下来的,外部记忆装置并不实用,非“本我”“自我”的外部记忆体,也只会是看别人故事一样的感受。
要么长眠,要么寻求新的意义,对于一切“人”来说都是如此,比如舷号4687的“愁”……
所以羲家虽然是“拯救人类”,但也认可人类自我救赎的观点……简单来说,就是保持人性,而什么是人性,自然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那些东西,从地球时代就开始延续的一切,审美、哲学、价值变迁、自我——其中暴力也自然属于人性的一部分。
未来时代人类对“电子游戏”的态度,完全不是白莫邪地球时代那样了,因为首先“电子游戏”伴随人类的历史,已经远远长于没有电子游戏的时间了。
其次就是一个概念上的转变:是电子游戏教坏孩子,导致暴力的吗?
然而即使到了随便一发舰炮就能毁灭一颗星球的未来,人类历史上的最大规模的大屠杀,依然发生在二战及二战之前……所以白莫邪那会儿就有调侃说——“看看没有发明电子游戏之前你们做了些什么,有游戏用来发泄,世界反而更和平!”
随着游戏越来越真实,甚至政府军队都通过“游戏”来训练士兵了,很多观念就都说不清进步、退步,只能用随时代演化、改变了来形容了。
现在银河帝国内暴力游戏横行,在大和平的背景下,那些耐不住寂寞的少部分人,在真实的虚拟实境之中厮杀,提供直播、视频、综艺节目给更多不敢亲自下场的普罗大众观看——这是羲家用来保留人性中的“暴力”因素的方式,然而效果依然不佳,九成以上的新生代人群,依然是跟暴徒面对面就会直接吓晕的。
虽说效果不佳归不佳,但多多少少一些还是会有的,比如现在白巫、白野阑、白瞳石、白乐姆斯、白钻她们五人,作为蕾欧莉亚军团的核心五人,她们可都是现在这个社会中少见的不怕事的存在——
“……这么解释明白了吗……你就一例外,不要因为我的关系强迫自己跟着,强行要做啊……”白莫邪苦口婆心地向白无双说道。
而白无双则把白莫邪扒拉进了她怀抱里,大铺垫一包裹两人,就这样静静听着他教训……看样子,对于白莫邪说什么完全不上心,只要能听他说话就十分幸福满足的样子了。
而白莫邪这边……柔呼呼暖烘烘软绵绵,这回儿也感觉浑身舒坦,就由着她了……还真别说,被人宠着的感觉真不错,白莫邪一直扮演着强势一方,现在放下大男人主义、钢铁直男性格,一旦接受了温柔乡,那还真是感觉挺不错……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本地时间到了晚上7点40左右,奶奶白囡囡早早通讯告之了晚宴时间是在8点半,所以还有些时间商量。
白莫邪继续:“……你这样我不好跟老祖宗解释啊,我答应过她三个条件,即使她没放在心上,作为成年人,我也不能食言的……双儿要让哥哥成为一个食言的人吗?”
白无双一听,再也保持不了沉默,终于开口了——没人能损害她莫哥的名誉、威严、利益等等一切,莫哥他自己不行,白无双她一样也不行:“……莫哥,你发给双儿的,跟家主的‘三条约定’我认真看过了……没关系的,双儿已经不是‘白’家的人了,也离开了铸剑家,以后的双儿只是为了莫哥而活的双儿了……”
“嗯?还能这样的?”
“嗯,不是白家人自然不在约定之中,商量军校事情的时候,就这么打算了,跟爸妈也说了,到时候直接从白家家谱里除名,基因也改掉……行星系、星域这边就没人可以说什么闲话了——”
“哎……你……何苦呢……”
“失去莫哥的11年才是真正的痛苦,心灵的折磨,双儿不想再体会了……爸妈他们也是改了基因的,只是没脱离家族罢了……准备到军校之后再跟莫哥讲,给莫哥一个惊喜的……”
“惊倒是真惊到了……所以,这就是‘觉悟’吧。”
“嗯。”
“好吧,哎……之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听我指挥,有适合你的工作,我会安排你上的,有些事情你就别自己乱来。”
“嗯,都听莫哥的……双儿知道,现在自己只是拖后腿的……双儿只要看着,一直看着莫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