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你还真有脸说啊,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嘶——我们哪有……阁下、阁下你不能……”
“停,打住,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吕肖安可是把你们事情都抖出来了,老兵俱乐部、哈哈镜计划、格拉耶夫,真当我傻?真当黑荒是什么?要做什么?影响你们公司合法的、合规的、正常的运营了?那你们去告我们啊?直接捅到政府,捅到皇帝哪里去,私底下来找我干嘛?嗯?当我在为谁办事的?”
一通话下来,斐田倔男满头大汗,低垂着脑袋,眼神闪烁不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白莫邪也懒得管他想什么。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
白莫邪一杯酒喝完,斐田倔男依然埋着脑袋没有动静的样子。于是白莫邪干脆起身走到栏杆边,跟下面发现了自己的丫头们挥手打招呼。
又五分钟,十五分钟……终于斐田倔男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坐直了身子向白莫邪大声道:“白莫邪阁下!”
“嗯?”白莫邪斜靠着栏杆,懒懒散散。
“我们应该开诚布公!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阁下!”
“嗯,我听着。”白莫邪继续故作高深,期待着会诈出什么来。
“阁下,知道这是什么吗?”
“请允许AR显示,在下想展示一件物品……”
白莫邪视网膜上出现了一幅墙壁浮雕的全息投影,墙壁顶部为黄琉璃瓦庑殿式顶,顶檐下为仿木结构的椽、檩、斗栱。墙壁表面以云水为底纹,分饰蓝、绿两色,烘托出水天相连的磅礴气势。下部为汉白玉石须弥座,端庄凝重,而主体浮雕为九条五爪金龙。
白莫邪皱眉不确定道:“九龙壁?”
投影在白莫邪视网膜上的九龙壁,跟他当年在地球上时,历史课本里看到的似是而非,主要是这块九龙壁使用的是十级金属材质,同时用了斯维拉浮羽工艺,旋转不同角度看上去,会呈现不同的光影效果,就仿佛巨龙都是活着的,正在冲你眨眼、游动一般。
第一回合,白莫邪随便一诈就诈出来一个莫名起来的东西,看来面前这个男子,有点……并不配当自己语言交锋的对手啊。
“……九龙壁。”斐田倔男重复了一遍白莫邪的话,以表肯定。
“一块金属墙壁吗……做出这种真正假假的工艺,为什么不干脆用全息投影的呢。”
白莫邪缓和地话题,让斐田倔男慢慢放松了点,撑得笔挺的身子,松了些力道:“因为具有非凡的纪念意义,十级金属才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这件物品,目前埋在原黑龙帝国的首都星球地核里面。”
“噗——泡在地核里?白色旗帜星域?”
斐田倔男彻底放松了,长出一口气:“……看来白莫邪阁下有很多情况并不知道啊。”
白莫邪继续倚着栏杆,一边看着远处小点大小的闺女们玩闹,一边开口道:“我这边也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情况呢,都一样,制作人先生……我看得出来,你就是一个单纯的技术人,或者说搞艺术的罢了,全身上下,怎么说,给我的感觉就是浪漫,扑面而来的浪漫匠气,却不得不踏入不擅长的领域,结果现在就别扭得不行,搞得我也尴尬别扭……就像在欺负人一样,一个老奸巨猾的痞子,在无人小巷子里霸凌认真干活的小职员一样。”
“那是那是,不是不是,但、但是……”
“但是——你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嗯?制作人先生,你知道你在玩个危险的游戏吧?”
白莫邪离开栏杆,走到席座处,走动着,绕到了斐田倔男椅子后。
“不是,我是、我……”
“我在这场游戏里都只是个棋子罢了,随时会被踢到棋盘边缘,随时会被棋手丢下桌面,粉身碎骨,那么你呢?你的觉悟是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黑荒是我的手笔又如何?真的只是在对你梦旅人下手?背后有多少线牵着,你就没一点感觉?现在又向我展示了一个我所不知道的神秘九龙壁,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我,在下、在下是……在下太天真了,不该过来这里的,打、打扰了!”
在白莫邪时紧时松的话术下,这场双方应该势均力敌,所拥有信息差应该差不多的战斗,最终以白莫邪完胜而告终——小白兔自己找大灰狼耍,一开场就已经注定了的标准结局。
现在斐田倔男只想离开这里,因为他被白莫邪这么一番轰炸,把他从自己的象牙塔里给炸了出来了,让一直待在自己世界里的他,清楚意识到——现实一直就是现实,以前自己完全生活在自己的想象之中……现实真是太可怕了,还是逃回自己的小天地里去吧,那里的人更可爱,说话又好听,各个还都是人才,好想回去啊好想回去。
理所当然地,白莫邪怎么可能让到手的猎物就这么逃走呢,伸出魔爪,轻轻把刚起身的斐田倔男给重新按了回去。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走吗?”白莫邪还要诈出、交换出更多的情报呢……
“嗯?”斐田倔男茫然回望。
“托了这么多关系找上我之时,你就不可能脱身了……当现代信息技术是摆设吗?你已经落在蜘蛛网上了,越挣扎就陷得越深,缠得越紧!”
边说边轻拍了斐田倔男肩膀两下,然后收回了手,继续踱步,绕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酒杯已经重新酌满。
斐田倔男那边,额头又开始哗啦啦地冒汗,脸上表情跟开舞会般,什么七情六欲全部上了脸,看着怪可怜的,口中嘟囔着意义不明的自言自语:
“……忠推及,人何人,德不德,那、那在下……克克拉迪拉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