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步行回城的队伍尾,卡德拉西亚陌生人之间闲聊的话题,自然是以战争为主,其次是各自知道的市场物资情报,前天去哪个集贸市场兑蔬菜有白菜,明天哪家工厂会发放节日福利。
尾随的这支队伍,计时器十分稀缺,大家看太阳确认时间,或者向路过的自行车、卡车嚷嚷:“几个钟!”
有戴手表的人则会大声回嚷一声:“20点咯!吃饭咯!”
而此时头顶的太阳是午后的烈日。
白莫邪戴着主设,自然对时间一清二楚,20点地球是晚上8点,应该早天黑了。白莫邪18点离开山庙神殿,这个时候已经走了2个小时。
而拜媞塔这边一天36小时,半天是减18,20点也就是下午2点而已,那不是太阳正当头的时间吗……所以这边的日出日落并不是这么算的,也没有减半天,am、pm这种概念,时间都是直接报全数字,30点就直接说30点。
天黑太阳落山是在燕饭跟晚饭之间,白莫邪跟着的这支队伍,有三、五人到前面土坡上席地而坐开始野餐,而剩下的人则是打算休息一会儿后再继续前行。
白莫邪也带着干粮,装在单口破帆布袋里,是一只装满调味酱的铁皮饭盒,同样为了不扎眼,轧制的密封铁饭盒,被白莫邪用来挖了半小时山洞,在崖壁上死劲摩擦完,又拿石块把正面砸凹,然后又从里面按凸回来,好好的新东西,瞬间就变成战损版,充满了沧桑。
只不过现在他自然不会停下来吃什么东西,这伙人在路边停下来休息告别的时候,为了不惹人眼,他也只能停下来,找个地方背对众人而坐,身后有什么讨论,他还发出“嗯”“啊”之类的附和,让旁人不觉得自己孤僻奇怪,同时开始进行社交测试——嗯哦啊,这些随声附和,也是要讲究时机,要对得上前后发言。没听懂或者根本没有在听,随便乱搭腔的话,一下就会暴露了。
而现在白莫邪没用主设翻译系统,全靠自己听力,实际使用语言,永远要比考试简单,因为不用讲语法语序甚至逻辑了,一个单词就能完成对话——
“懂的都懂。”
“懂懂懂。”
相应的,日常口语又要比考试难,因为没有语法逻辑圈着了,考试完全错误的语句,在日常说话反而是合理的,完全照着语法来,那就是在念广播稿,让人听着就奇怪。
坐在土路路边上,不一会儿后面一队回城队伍就跟来上来,白莫邪拍拍屁股,吊着这队人的尾巴先走一步……这其实是他第五次换队伍了。
又走了半个小时,从一山包后面弯出来,面前视野一阵开阔,一个城郊小镇出现在土路侧面。
这个城郊镇子白莫邪有多次路过观察过,按照以前社会经验,对城市的认知,白莫邪认为它就已经算是卡德拉西亚了,但现在一路听人们谈论行程才知道,小镇就是小镇,是比卡德拉西亚更早就存在了的附近村民赶集的镇子。货物不能随便进出城,这镇子就是卡德拉西亚内外的主要集散地之一。
土路连接上水泥大马路,水泥大马路贯穿小镇而过,直通卡德拉西亚。回城队伍没有走水泥大马路,而是走旁边的泥土地,并不是马路窄礼让车辆,只是因为粗布鞋走水泥路磨脚。
大多数人是准备在这个镇上搭“电车”回城里,路边吃个燕饭,去到电车站,安心等待始发站发车进城。
普通市民,从城里到神殿去的路程规划,一般就是坐电车到这个尽头小镇上,然后骑自行车或者步行抵达神殿山头……
这次白莫邪常识对了,坐公共交通工具,不可能像未来那样完全是免费的,所以他自然不可能跟着人群进车站等车。
而另外一个原因是,马路边上占地老大的车站,被军队包围着,站岗巡逻的都有,进出站的人并不多,但每一个都要接受身份检查。白莫邪现在还没想好要伪造什么身份,所以身上没证被抓倒不至于,被赶出去那是绝对的。而如果对面士兵军官心情好,盘问白莫邪两句发现什么不对劲,被抓进审讯室里去那是板上钉钉的……
看着那一排排端枪站得笔挺的兵哥哥们,白莫邪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英语考场,他们是口语考官,自己是个心虚的没有做好完全准备的考生——虽然自己高考时还没开口语考试。
至于为什么车站停车场围着铁丝网高墙,竖着警戒塔,到处竖着军事禁区牌子,扫描透视里面,还藏着暗堡高射炮,停得电车比乘客还多——理由闭着眼睛就能猜的出来,这是战时城里城外兵力、物资运输的主要干线。
平日里的公交系统,一旦出状况那就是军队运输大队。所以,就在镇子边上的车站不能去,那就只能进镇子里玩了。虽然远远观察过这镇子,调查拜媞塔人类情况,但走进去完还是第一次。
白莫邪跟着人群往镇上挤去,镇子不大,一半小土楼一半交易摊贩广场,跟神殿外地摊区一样热闹。
到了这里,白莫邪仔细观察,发现自己披头散发并非很独一无二,坐在路边、躺垃圾堆里的流浪汉,都他这样头发盖住整张脸……他一身泥巴战损做旧衣装,跟流浪汉们一比居然称得上优雅整洁干净。
然后白莫邪就被抓了——被一群带红袖章的人给围了起来,旁边还有两名武装士兵。被要求出示身份文件,他自然是什么都拿不出来,于是就让他跟着队伍一起走,而被要求一起移动的,还有一群一样灰头土脸,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的家伙们。
蹲在市场垃圾堆的流浪汉们都被集中了起来,当然被抓到一起的,都是新来的流浪汉,老在这片混迹的流浪汉,隔着一条街,听到骚动就先一步溜了,小镇外随便一钻,就没人能找得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