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烈的摇晃中,李平惊醒了过来。
艰难的睁开酸涩发麻的双眼,却发现是傻大个刘三在拼命的推拉他,什长段强则静静的站在一旁。
“队长,要出发哩。”刘三看李平睁开眼睛后咧着嘴傻笑说。
“出发?去哪儿?”李平迷糊糊的问。
他有些发蒙,一时没搞明白他在哪儿,大脑好像出现了当机,短暂的失了忆,头更是疼的厉害。
无梦且极不充足的沉睡让他的大脑根本没有做好醒过来的准备,各种数据的调动也是一片紊乱,他总感觉是才刚刚躺下,可潜意识又告诉他有什么不对。
他睡懵圈了。
“啊!”傻大个刘三见李平这个样子也迷惘的挠起了脑袋。
“是哨长叫走的,这里离贼军太近,不安全。”什长段强谨慎的小声接了话。
李平一捂脑门,总算想起来了。
他们是在逃命!
匆忙撑起身子想要好好看看周围,但透过林叶的耀眼阳光却刺得他的眼睛很不舒服。缓了一下后眯着眼睛四下环顾时,发现很多人都在往他这边看,他们显然是在等他。
“怎么不早点叫我?”李平不满的抱怨起来。
“哨长不让,说让队长多睡会儿。”段强急忙解释。
李平迷糊的想再问点什么时,高蕾怯生生的捧着一竹筒肉粥凑了过来。
“赶快吃吧。”她一边说一边递到了李平手中。
“你们都吃过了吗?”李平接过后问。
“都吃过了,就差你了。”高蕾点着头说。
李平这回不再客气,三下五除二就全灌进了肚子,抹了抹嘴后拿起刀和那已没什么东西的包裹,瞪着仍然通红的眼睛搜寻起本该在他边上的马。
“去洗洗吧!”高蕾在一旁劝道。
“没事,不碍事。”李平有些不以为然,这种时候他可没那么多讲究,而且大伙还都在等他。
“还是洗洗吧!不差这一会儿。”高蕾再次劝说的声音陡然大了不少,显得非常坚持。
感受到异样的李平急忙把目光拉了回来,他也这才注意到高蕾那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和与昨日迥然不同的清爽。
这丫头不仅把脸洗得干干净净,就连头发也明显洗过并梳理的齐齐后用一块方巾包着,连衣裙也都换了。
而他,恐怕不只是蓬头垢面,估计身上的味道也相当重。
女人本来就爱干净,干医生的更大多都有些洁癖,高蕾能在逃命时都坚持保留部分衣物,其卫生习惯肯定是轻不了,现在对他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嫌弃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没错,高蕾是个医生,一个牙医。
她原本是上海一家大型跨国牙科医院的小中层,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高端白领,曾经的生活一定非常的精致且有品味。猛然遭遇如此恶劣的环境,高蕾的沮丧和无助也一直都是最为强烈的。
略显尴尬后,李平只好拎起吃空的竹筒跑到不远处一条浅浅的溪水旁去清洗一下自己。
在女人面前他不得不注意点儿基本的脸面,这可能也是男人的一种本能吧!
将就着洗好了脸和乱蓬蓬的头发,并笨手笨脚的将头发简单的梳理扎好后,李平突然闻到了一股怪味。他疑惑的揪起衣服的一角闻了闻,强烈且浓郁的味道简直难以形容。
这脸洗的,鼻子又恢复娇贵了。
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又回头看了看树林中模糊的人影,李平一咬牙,干脆把衣服全脱下来扔进了溪水中。
等他浑身湿淋淋的回去时,树林里的人群已乱哄哄的聚起了堆儿,显然是马上就要出发了。
李平急忙往骡马最多的地方跑去,他们哨里的人应该都聚集在那里。只是刚凑到骡马群跟前,就碰到了骑在马上来截他的赵进。
虽然知道李平是去洗漱了,但李平一身湿的形象还是把赵进吓了一跳,他皱着眉头轻呵道:“你这是干嘛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整得跟落汤鸡似的,全都在等你。”
李平当然不好意思据实相告,只好随口胡诌道:“肚子不舒服,多方便了一会儿。然后看天太热,就让自己凉快凉快。”
“行了,准备出发。我带一队在前面,宋宝来领几个人负责骡马,史明带一队护着赵小姐,你那队还是跟在后面,你也顺便再补补觉。”赵进没跟李平纠结,简单交代完就掉转了马头。
李平大声答应后,一扭头就看到了他队里唯一剩下的那个什长段强正领着凑成一团的十多个士兵在一旁眨眼好奇的看他,在他们身后则是一脸错愕的高蕾和他的马。
李平先没管其他,而是借着这个时机飞速的数起了数,他要先搞清他队里倒底还有多少兵。
不算他自己,十八个,居然过了半。
这时,在一片小声的吆喝中,混乱的人马群动了起来。
李平急忙跟段强嘱咐了几句,然后到他的马前对还在错愕中的高蕾说:“先走会儿吧!等衣服干了我再带你。”
“好吧!你的包裹我已经放马上了。”高蕾有些不自然的回答。
李平没注意到高蕾的勉强,他将洗涮干净并灌满水的竹筒挂在了马的一侧后,一边牵马一边习惯性的先扫视起周围的状况来。紧接着,他的目光就被一个干瘦的老头给吸引了,就是那个在沟底跟他一起修桥的老头。
这老头聚着七八个后生正站在离他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一脸企盼的看着他,他们的手中除了几样兵器,基本上就是光秃秃的。
李平友善的对这老头笑了笑,那老头也立即像应答似的陪笑起来,身体还迟疑着往他这边一点点挪蹭起来。
李平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于是直接对他们扬了扬头说:“一起?”
那老头顷刻间连忙点着头说:“好哩,好哩。”然后就召呼着后生们凑了过来。
李平再一次笑了,指着段强对老头又说:“你们先听他安排。”
老头忙不迭的答应,并立刻靠到了段强身边。
虽然没有人对众多的别部明军进行强力约束,但这些明军却都选择了听从和继续跟随。想走的早走了,这些剩下的大多身上还完全没有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