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这些,刘世雄的部下们可没有人介意,事实上他们都有点畏畏缩缩。等陪同他们的兵走了,他们才稍微放开一些。
从庄门口到这儿的路上,正好有几列训练的士兵经过他们,那统一的衣服、整齐的步伐和嘹亮的歌声有点吓到他们了。
何老头并没有像有些人一样进屋去抢床,他喝了一旁缸里的几大碗水之后就在院子中的一个椅子上晒太阳,几十里的路程早把清晨那两碗粥的能量干光了,这时候到阴凉的房间里去躺着可遭罪,有被子也不行啊!
他是真没想到把总刘世雄会这么抠,走这么远的路,早上还是只吃那些,然后也不带点干粮中间补充一下体力。
看了眼不远处单独凑在一起的那两名引路的赵参将营中士兵,那哥俩正一副悠哉的表情,十分轻松。何老头知道他们并不饿,因为人家带干粮了。
但这也让何老头更加郁闷和内心不平。
正在他暗自诽谤的时候,他本哨的哨长双手揣在袖子里凑过来说:“你看到没,刚才路过那几路兵都有鞋,还都是棉布面的洒鞋哩!衣服也没啥补丁,看着肚子也是饱的。”
“饿坏了?”何老头斜着脸问。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他这里给咱吃啥?能吃顿干的不?我听说,都在一个营时,他们这里就吃三顿。咱来的慢,早过了人家午时的饭,下顿人家应是天将黑时才吃,还得等好久?”那哨长不停的抿着嘴说。
何老头一听,立即来了精神,转过身问:“吃三顿?说的可真?不开玩笑?”
“骗你做啥?咱们原来就隔的远,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咱们上官更不可能跟咱们说。但我上次被派了去他们营中办事,亲口听他们的一个队长所说。”那哨长神秘的说。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你可别乱说,让咱把总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行了,还不如不知道。除了眼馋还能有啥用。”何老头说完有点蔫吧。于是,两人又都叹了几次气,一起缩在那里晒太阳……
“吃饭了,吃饭了。你们哨长呢?”突然几个衣着整洁的兵从院外走了进来,门口还停着一辆驴车。
“饭,吃啥饭,在哪儿呢?”那瘦弱的哨长不知从哪里最先钻了出来,何老头和他的哨长也有些蒙蒙的看着门口。
“在外边驴车上,你们帮忙搬一下,你是哨长吗?…”那盯着瘦弱哨长鞋子看的伙头兵话还没说完,整个院子里突然就沸腾了,然后一帮人“凶神恶煞”的向门外的驴车冲去……
吃的是面条,里面还有少许的鸡丁。
天啊!真的是肉,上面还飘着油花。
太他妈香了!
这是过年了吗?
惊叹声不停的在一大群吸溜吸溜、扑哧扑哧猛吃的嘴中含糊的传出。
但那几个来送饭的伙军却似乎见怪不怪,只是在旁边不停的大声说:“别着急,也别抢。慢慢吃,别噎着,吃完了还有,管够,不骗你们!”
对这几个伙军来说,这帮家伙和前段时间营中的那帮子新兵并没什么两样,那帮小子也就这两日才刚刚相信可以真的不用抢。
……
吃饱了肚子晒太阳可能是人生中最惬意的事儿。
此时,刘世雄七十来个部下们全都聚在小院里晒着肚皮。他们高谈论阔着,他们大声说笑着,整个院子里全是欢笑的海洋,没人再去到屋子里睡觉了,也没有人走出院子一步。
这时候只要没人告诉他们什么能做或什么不能做,他们就首先去选择当乖宝宝,更不敢好奇心过重的四处乱转,他们现在是最自觉的一群人。
但是不久,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说笑开始乏味和反反复复,大部分人还是又挤进了屋子,饱食之后睡大觉也同样惬意。
当天色开始暗淡下来时,院子中的很多人小觉儿已经睡醒,他们开始东一堆儿西一堆儿的再次打起了唠。
这时,一辆驴车又停在了门口,还是那几个伙军,还是那几句嗑。但这回,院子中的人都愣了,有好一会儿没怎么反应过来。
又开饭了?这才多长时间!
所有的人都有点不敢相信,然后大家迟疑着凑了上来,然后再次喧沸起来。
间隔是有点短,后勤部里的几个人意见分歧很大。他们再相对宽裕,粮食也总是金贵的,尤其保障营还都在坚持一日两餐。
最后,是胡忠山拍了板。
他早已发现李平与刘世雄的关系并不简单,虽然他们看着并不亲近,但却又有着很奇怪的密切,尤其是赵兰月还与刘世雄算是亲戚。
他不敢怠慢。
本着睡前让大家都吃饱的原则,晚饭依然被准备了。
晚饭是干米饭,有咸菜,有煮菜,有汤,煮菜上还是飘着油花。菜虽然定量,但米饭和汤还是管够。
何老头努力的扒拉完一碗米饭后,香香的抹了一下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盛第二碗。他心想,明日估计就要回了,这样的饱饭可没机会了,就是撑死也要吃个够。
盛饭的时候,他碰到了他的哨长,他也来盛第二碗,两人相视一笑,他的哨长小声对他说:“我没骗你吧!”
盛好饭后,两人又自然的凑到了一起,何老头感慨的说:“咱要是天天也能这样,让俺干啥都行,怎么折腾俺都没意见,你说啥俺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