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军小头目赶紧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自己好像还完整。
“这上不安全”。
这是农民军小头目突然闪出的念头。
说时迟那时快,农民军小头目猛的一把就挣脱了那被打中了脸部的同伴,然后直接跳入水中。
真凉啊!
这是农民军小头目入水瞬间的感觉。
由于过于着急,入水后他整个人都沉入了水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好在江水并不深,只刚过他的腰间,但冰冷的江水还是让他浑身不停的打着激灵。
然后,他尴尬的发现,他的刀和盾都没了,犹豫中他惯性的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在这水中前进真的很费劲。
他得找个兵器。
农民军小头目想起了他的坐的筏子。
但左右扫了扫,却发现那筏子已经顺流漂远了,而且上面也已空无一人。
正在他不知所措时,又一阵鸟铳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过这次却杂乱多了,也声音弱多了,官军显然完成了装填并在散乱的开火。
“老子又没事!”
农民军小头目心下说了一句。
正在庆幸中,他突然感觉胸口猛的剧痛起来,接着像是被什么猛的推了一下,整个人竟直接向后倒去,倒入江水之中。
他想挣扎,却发现使不上力气,浑身抖动收缩的厉害。
他想大喊,却被江水直接呛入肺中,连咳出去都没有劲儿。
终于,农民军小头目在水中睁开了眼睛,看到透过水面的天空以及一个个从他嘴中吐向水面的泡泡,就像一条鱼一样。
在意识全黑之前,农民军小头目想,原来从水下面看天空竟是这样的!
————
在高处,李平看的很真切。
在敌军乘坐的各类载具中,以最不结实稳当的竹排为多,羊皮筏子最少。这大概是因为一个羊皮筏子至少需要六张羊皮,大多需要九张,而这样高端的载具却又坐不了几个人。
虽然竹排上同样也坐不了更多的人,但起码垂手可得,而不像羊皮那样是绝对的紧俏物资。
这使得敌军过江看着声势很壮,但实际上,一大堆竹排、羊皮筏子上搭载的敌人并不多。
然后,敌军在水上还完全没有组织或者可能也不知道要去组织,以至于在横渡近千米的江水过程中,敌军的各种筏子、木排完全散乱不堪。
当少部分开始进入官军鸟铳的射程时,更多的大部分却仍在后面慢腾腾的费着劲,有些甚至才划出不足百米。
随着马永指挥的鸟铳兵们齐射,下边的江岸上升起了一道长长的烟雾(这时代粗劣的火药产生的烟是非常大的),但风很快就将这些烟雾吹散,并让一切很快又再次清晰起来。
晴朗的天气,缓慢的目标,合适的风向与风力,未穿重甲的敌人,这绝对是初级火器的理想狩猎场。
敌军的将领并没有将有重甲的精锐投入到第一线,可能是觉得这样进行消耗不合适,当然也有可能是觉得这些小型过河载具装载重甲士兵会大大减少兵力投入的密度。
但不管敌将是何种考虑,这对官军的新兵和鸟铳们却成了一大幸事。
事实上,官军鸟铳兵们的第一次开火效果并不理想。
如此近的距离,200多支鸟铳(有一部分鸟铳兵被作为后备使用)只打翻了十几个敌兵。
这有新射手们过度紧张的问题,也有各初级指挥员经验欠缺的问题,当然也有冲到近边的敌人确实有点少的问题,以致不少人都瞄向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羊皮筏子。
结果是虽然齐射的声势很大并且足够令人心惊胆战,且近距离的枪毙也非常令人恐惧,但却完全没有阻挡住后面敌军的进攻勇气。
农民军们几乎没有停顿的仍在奋勇向前,而且更加拼命与激动。
显然,他们是想抢在第二轮开火前冲上来。
然而令敌人郁闷的是,他们发现无论他们如何爆发,短时间想走完这最后的水路却是基本不可能的。
因为这些后面的敌人差不多都在七十米开外,否则,马永也不敢冒险第一轮就打齐射。
而且,因为敌军大多实在没什么水上经验,很多筏子还被这样的爆发式冲动弄得四处转向、左摇右晃,个别的倒霉蛋甚至被直接晃掉到江中。
有些敌兵见状干脆直接跳入水中步行想要更快,却发现速度反而更慢。
马永后面的命令显然是以各班组为单位自由开火,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作战方案都不是单一的,而是有很多种,可以根据可能出现的战场情况迅速调整。
敌人不集中且零散前来,打整体式齐射除了阵式唬人外,效果并不好。
于是在接连不断的鸟铳声中,一只只靠近岸边的敌人筏子、竹排相继被连续的弹雨所笼罩。
十几个最靠近岸边的筏子上很快要么空空如也、要么就只剩下个别还在上面打滚哀嚎的伤者。然后没人管的筏子、竹排也不再向前而是顺着江流慢慢向下飘去。
农民军的首次进攻就这样被轻易遏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