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还在观望,毕竟抢劫友军与抢掠城市还是不一样的。
当发现洗劫已完全成为洪流而无人约束之后,他们终于也不再迟疑,更没有多少扭捏。
反正他们不抢,别人也会抢。那还不如让他们抢了好,因为他们总归是有底线的人。
被他们洗劫不但会留有命在,还多少会留下些基本用度。要是被别的军伍洗劫却大半是渣都不会剩下,小命也都不好说了。在这样的时刻,他们的作恶也等于实际救下了很多人的性命。
因而赵进与史明也才不会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两人经过简单的商量后就立即派出全部兵马对就近街面进行封锁,然后挨户开始洗劫。
被赵进和史明封锁的这条就近的街面本是富户们的聚居区,毕竟靠近原王府的所在地也不可能是贫民区。
本来,赵进与史明的部下们,经过一下午的血战又来回折腾了近百里路后,早已萎靡不振。但知道要干什么后,却马上全都仿佛打上了兴奋剂,一个个都再次活跃起来。
难怪人们总说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
当时,这条街面上已有了不少捷足先登的乱军,但赵进史明决定接手后,他们那些刚刚经历过近身恶战的部下们就迅速掌控了局面,他们的凶狠与悍勇让那些抢地盘的友军们全都惧怕不已并被轻松打跑。
见过血、打过硬仗的军队总归是不一样的,战争也绝对是最好的学校和最有效的练兵场。
但城外没有接受过战争洗礼的李盛才也不差。
别看李盛才打仗不行,但他的眼光却够毒,手也是伸的快,大老板的司机真不是白干的。
李盛才只一发现乱象后,就立即开始对普通平民进行试探性作恶,并让他几乎快分崩离析的军队奇迹般的回了血。
当探知道撤兵的命令后,李盛才更是当机立断直奔这户他窥伺已久的商家。
只一破门,李盛才就用私通贼军的罪名直接就把这家的男女主人和男性亲属们全部杀了个干净,以绝后患,并以此来恐吓裹挟其伙计仆人。
有学有样,李盛才在这方面十分灵光。
只不过,在向军心不稳的兵士们展示他的武勇和狠辣时,连杀数人的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虽然李盛才之前为非作歹时已经有过一些捅死平民的经验,但此时的连连血腥还是让他感到心颤,尤其是砍人头时的不顺更让他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好在他最终挺住了,而且看来效果还不错。
看着兵士们升起的敬畏眼神和满院男女老少们瑟瑟发抖的神情,他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突然,他想起来遗漏了什么。
对,就是这家的忠仆和铁杆伙计。
于是李盛才邪魅一笑,叫来几个核心手下,然后奸笑着拿着刀走向蹲跪的人群。
此时,如李盛才这般骇人听闻的事件正在整个襄阳城内外的各个街面、各个角落里反复的上演着,无数的士人商民富户家中被破。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整个襄阳城内外变得四处是火光、四处是哭喊、四处是兴奋与淫笑,襄阳城周围已完全变成了无法无天之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贼军已打进了襄阳。
只有樊城诡异的平静着,估计在远处偷偷窥探的农民军也很懵,过于安静与黑暗的樊城有可能给带他们带来了更多没底儿的猜测。
郧抚王永祚彻底快疯了。
更令他气急败坏的是,他发现乱军们大多是在有组织的进行抢劫,并愈演愈烈,根本没人约束,也无法约束。他想尽了办法去阻止,但却完全无法操控局面,乱兵们连他都差点给抢了。
王永祚很清楚,现在除了左良玉已经无人可以结束这场浩劫。但他跑遍了大半个襄阳城却仍然连左良玉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左良玉当然不可能在城墙上站一个晚上,他的身体早已不复当年,甚至是江河日下了,他需要休息。
此时的他,也并没有上床躺卧,而是在一处不大的府邸的大厅中换上了袍服闭目养神。
他的儿子左梦庚小心向其禀报道:“郧抚大人一直在寻您,看样子是真的急红了眼。若一直不见,恐日后不好相见!”
“不见。”
左良玉面无表情的闭着眼说。
“要不,我去派人去约束一下部将们。装装样子也好,也算给了他面子?”左梦庚还是有些迟疑。
左良玉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左梦庚,恨铁不成钢道:
“约束?我军本就粮饷奇缺,又逢大战,将士们缺粮缺饷本就无法安心。而我军明日又将暂退,将这城中诸物都留与贼军,将士们如何心甘?
儿啊!军队才是我们的根本。军心一失,则我父子两人将一无所有。
你以为杀场之上,士卒们肯以命相搏所图为何?除了权力之外,不过财物、美人尔。
权力自有皇上和文臣们主持,而我们又要财无财、要美人无美人,那该当如何?
唯有提供些许便利。
见了王永祚,我该如何?我现在不露面,将士们也才方便。
唉!
去休息一会儿吧!天亮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也早做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