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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稳如泰山(1 / 2)

崇祯十六年正月十七日的清晨,嘴角带泡的左梦庚一路小跑着闯入左良玉的房间,却发现自己的父亲早已起床并闭着眼靠在躺椅上安静的烤着火。

大感意外的左梦庚禁不住急道:“父帅!求求你了,你就别装病了,去见见方世叔吧。这都一夜了,他都哭晕好几次了。”

但左良玉只睁眼扫了一下左梦庚后就又继续闭上了眼睛,还是如昨夜一般继续不搭理他。

左梦庚无奈,只好唉声叹气的以很大声音重重坐到一旁。他明白此时再多说也不会有什么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等左良玉自己改变主意。

左梦庚完全无法理解左良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和难以理解。

左良玉不仅在方国安昨天下午刚来求见时就称病拒不相见,甚至在得知李平歼灭了方国安前去报复的军队后还是什么都不干,只是继续装病。

这把所有人都搞糊涂了,也让武昌和汉阳的空气都变得诡异起来。

议论纷纷和“群情激愤”很快变成了观望和沉寂,曾经匆忙聚集到左良玉住宅外的左良玉部将们也逐渐纷纷散去,只余方国安孤独的哀嚎。

焦急不已的左梦庚明白改变必须从左良玉愿意见方国安开始,为此他曾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是一切都是没用。

昨夜他无论怎样恳求自己的父亲,左良玉都只当他是空气。

在时间的流逝中,左良玉的一个心腹亲兵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先是谨慎的扫视了一圈整个房间,然后才抱拳对着屋内仅有的父子俩禀报说:“参将赵进和游击史明的兵马仍全都老实的待自己营盘内,未有一兵一卒离开,其控制的船队也未见任何异动,与昨日下午并没有差别。”

“知道了。”左良玉轻轻的终于开了口。

左梦庚有些诧异的看着转身退出的那名亲兵愣了片刻,等收回目光时却发现上首的左良玉眼睛再次睁开并眯着看自己。

左梦庚有些迷茫道:“父亲,你既担心他们,为何昨日不直接调兵防范?”

但左良玉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还是觉得我该见方总兵?”

见父亲居然肯跟自己说话了,左梦庚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他急忙坐正了身体说:“我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那李平因小事而擅杀友军把总级官佐,接着又私开战端袭杀了友军数千部众,闻者无不惊骇。

方世叔作为苦主前来求见父亲主持公道,理所当然。父亲纵然是一时间还未想好怎么处置那李平,却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吧!

父亲现在这般,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李平的无法无天之举是得了我们授意一般。不仅荒谬,也让众军迷茫。”

“你认为李平罪不可赦呗?”左良玉继续不咸不淡的问。

“那当然,这还用说吗?”左梦庚当即义愤填膺起来,但马上他又反应过来疑惑的问:“父亲难道是想要护着那李平吗?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见左良玉不语,左梦庚有些激动起来说:“李平是游击不假,刚刚取得黄陂大捷为父亲挣下了脸面也不假,而且还刚刚被父亲在众军面前大肆表扬,可您也不能因此就心生顾虑而不去治其罪吧!

那李平杀的不是别人,是方无科啊!那可是方世叔的亲侄子。

一个把总,还不是他营里的,说砍就给砍了,谁给他的胆子,谁给他的权力。

这还不算,他竟然还敢悍然大肆攻杀友军,杀伤的也不是一个二个,更不是十个百个,而是上了千。

这是什么行为?

这根本就是无法无天,是目无法纪啊!他眼里可还知道什么是敬畏?可还知道什么是规矩?可还把父帅您放在眼里……”

左梦庚的嘴巴像连珠炮一般不断喷射着,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似乎想把憋了一个晚上的话和想到的所有道理全都说出来。

但他的眼睛倒是也还知道一直紧紧观察着他的父亲,生怕父亲再次拒绝听下去。

不过这一次,左良玉没有打断左梦庚,也没有再闭上眼睛,而是就那么看着左梦庚,看着他的儿子进行宣泄。

当左梦庚口干舌燥的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而弱弱停下时,左良玉淡淡的接道:“方无科抢了李平的女人,李平砍了他不应该吗?方总兵的数千人马去攻打李平,李平不反击难道要等死吗?”

左良玉似乎打算要跟他的儿子好好探讨一番了。

“啊…啊?”左梦庚被突如其来的连续发问一下搞的有些措不及防,等缓过神来后急忙解释说:

“父帅,您有所不知。那女人并不是李平的妻妾,也没人听说李平打算要娶过去,她就是一个破了家的孤女,这些日子也一直待在赵进营中。这样一个女人,各营一抓一大把,没有人真的当回事,那李平根本就是在小题大做,是飞扬跋扈惯了。

方世叔折损的那数千人马也不是去攻打李平的,他们只是想去为方无科之死讨个公道,讨个说法,最多动动拳头,完全没有任何要兵戎相见的意思。而且方世叔本人也不知情……”

但耐着性子听完解释的左良玉表情有些古怪,他的嘴角有些微微上扬,语气更是充满讥讽道:

“你再怎么说,那个女人也是李平的女人,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连我都早有耳闻,方无科确实抢了李平的女人,这是事实,但凡有点性子的男人都不能容忍。

至于方总兵派兵攻打李平之事,你是傻吗?三千人没有一军主将的授意,怎么可能出的了兵,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还三千人只是去打架!这种鬼话你也能信?”

左梦庚被质问的再次愣住了,他挠了半天的脑袋才又想到了什么说:“父亲,你听我说……”

但左良玉却不容置疑的打断了他说:“你别说了。”并紧接着又问:“我那儿妇怎么说?”

“我内人?”

左梦庚莫名其妙的喃喃了一句,然后迷茫道:“她一个女人家懂得什么,就只知道劝我别生气,要我谨听父亲安排就是。说什么都是自己人,李平也是不得已,还念着当初救她的那点事呢?”

“唉!”左良玉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是真不如你那娘子明白啊!为父是真希望你自己能想明白啊!”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有没有搞明白你是哪头的?方总兵与我们是情谊颇长,可关系再睦却终究成不了一军,你也不是他方总兵的亲眷,更不是他的部属。

可李平却是你的部下,而且还是一员愿意追随我等的猛将,更是你娘子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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