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
又在被窝里懒散的赖了一会儿,她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
太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她的心中充满不舍。
推开房间的窗户,她才发现别人早已全都起来了,院子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
很快,在襄阳时服侍她的两个待女就敲门进来帮她梳洗打扮,她们一直在等她。
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非常美好。
如果不用继续流浪就更好了。
“我们必须得出发了,早饭你只能在路上吃了!”高蕾在待女们正给赵兰月梳头发时进来坐到了一旁。
赵兰月喜欢睡觉,所有熟悉的人都知道,不到万分火急之时,没有人会来打扰她。
“看来你还是没睡好,不应该啊!你现在还有什么忧虑的?”赵兰月转过头端详着高蕾说。
高蕾的气色虽有明显好转,但倦容依旧。
可昨天晚上传来的消息说,李平已经过了左良玉那一关,没有人会去追究他于前天杀方无科和歼灭方国安兵马的责任,他暂时已经不会再有危险。
高蕾揉了揉额头沮丧的说:“一想到我们还要回到左良玉的军队里,我就不舒服,心里边很乱。”
对她来说,前天的惊魂不可能说忘就忘,而且恐怕还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留有严重的阴影。
“姐姐,这次我们跟在左良玉军队的后面,不用混杂在一起,而且这回有李平这个二愣子守着,你完全不用担心。”赵兰月劝慰道。
刚睡醒没多久的她还不是很清醒,想法也很简单。
“二愣子!”高蕾苦笑着重复了一句。
“啊!我说笑呢,别介意。”赵兰月赶紧补救,人也清醒了不少,她意识到很多事情已经变了。
不过,高蕾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幽怨道:“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跟左良玉的军队混在一起,那就不是一支人类的军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看赵进和史明…的兵,好人也全变成坏人了。”
说到赵进和史明,高蕾非常明显的卡了一下。
赵兰月愣了,猛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只喃喃了一句:“额,李平…有他的难处。”
“我不是不明白,我只是…”
高蕾的话戛然而止,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后,她决定不再继续抱怨,于是说:“不说这个了,你最好快点,宝来已经派人过来催过好几次了。”
……
共同坐在一辆传统的两轮马车上出城的时候,赵兰月和高蕾透过车窗发现街道上人头攒动,似乎全城的百姓都出来了,而且每个人都很急切,每个人也都在跟她们一个方向。
对如此怪异的影像,她们很轻松的就搞清了原委。
周围的百姓们完全没有避讳的在大声交谈中,彼此确认着,有些人甚至很激动。
他们都是要去城外见即将离开的军队。
仅仅几天时间,李平的军队就征服了黄陂县城的民心。
自从李平的军队攻入黄陂县城后,他的军队没有发生任何抢掠甚至扰民事件,也没有一个士兵住入民宅之中,仅有征用的几间民宅也都是公平的现银租赁。
所有李平部的士兵要么住在黄陂城原有的军营中、要么住在城墙上,要么住在县衙、仓库等原政府场所,就是赵兰月和高蕾在前天晚上到达后也是入住的客栈。
这样的军队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几乎闻所未闻,更与前些天攻入的农民军以及武昌汉阳恐怖的官军传闻有着天壤之别,黄陂的百姓想不产生好感都很难。
而且,李平的军队还将缴获自农民军手中原黄陂百姓的马骡、粮食和财货全部发还了原主人,更进一点燃了百姓们的热情与感动。
凡事就怕有对比。
这样的军队突然要走,哪个能不急,哪个能舍得。
李平的军队要撤出黄陂,百姓们之前并不知道。虽然早有传闻,但毕竟只是传闻,并不确定,李平的军队也从来没有给出过一个明确的答案。
由于农民军就在几十里之外磨刀霍霍的准备着重新攻城,李平计划弃守黄陂这种事是不可能明确告诉百姓们的,更不可能给出时间表,甚至连他的普通士兵们都不会知道。
否则让农民军找准时机打个突袭就不好玩了。
但李平也没有不讲究,他还是要求段强和周文给黄陂县城的百姓们发出了很多暗示,让他们好提前自谋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