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书瞧了许久,未见到云仙,转头居宏也离开擂台,不知去往哪里。
酉时将至,晚霞似火,人们陆续离开云峰门,谈笑间皆是今日的所见所闻。
张行书边走边回头,无妄道人出现在客栈绝非偶然,可是他特为留意,并没有发现无妄道人的身影。
回到所居之处,还没进门,张行书就听到客栈内传出惊叫声,路过的人纷纷往那围去。
连忙近前,张行书听周围人讨论,才知道里面有个人用膳时忽然发疯,持刀砍伤好几人,现在已被制住,捆得像粽子一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与先前在漕船所遇之祸如此相似,莫不又是无妄道人所为?
张行书心中一凛,站在边处暗中观瞧。
捕快没一会就来了,押解被捆得像粽子那人离开时,那人还在大呼小叫,仿佛失了心智。
这消息不胫而走,日落之前,客栈门口一直有人凑过来瞧热闹,议论不断。
翌日辰时,张行书还未起床,听到外面又生吵闹,凑过去细听,好像是别处也有人发疯,大早晨就伤了数人,现已被制住。
一个还好,现在又多了一个,顿时谣言四起。
还未至午时,这件事已被传成有邪祟作怪,导致人心惶惶。
唯有张行书心知肚明,这事无妄道人绝逃不掉干系。
可是他空口无凭,能与谁说?
徐飒年幼,被这件事吓得不轻,张行书哄了许久才让她稍稍好些。
午时来到云峰门,外面候着的人明显见少。
张行书暗中思索,莫不是无妄道人故意与云峰门作对?
没待他细想,云峰门一如昨日,请所有人入内。
今日轮到张行书上台比武,可是他完全没有心思,总感觉还有要事发生。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擂台上忽然有一人开始发疯,持剑胡乱劈砍,好在这是比武,对方全都招架下来。
发疯那人力气奇大无比,几下就将对方兵刃打落,眼看剑锋就要刺入。
电石火花间,只见云峰门人冲上擂台,一拳把发疯那人打得连滚好几圈,躺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嘶吼不断。
如此情形,自然吸引所有人目光,云峰门人见发疯的人即将挣扎起身,皱着眉头上前,卸下他四肢关节,让他彻底动弹不得。
此景与昨日和今早发生的事如出一辙,人们开始骚乱,生怕下一个发癔症的人是自己。
境况逐渐失控,有一人从远处奔来,蹲在那观瞧发疯的人。
张行书凝识一看,这不正是先前在石楼外面说话的那位男子。
男子到来,周围议论稍止,可他半晌都未开口,人群又渐起纷纭。
有人说云峰门重出江湖就发生这种事,莫不是放出了什么邪祟。
此言一出,人们皆惧,齐齐附和。
男子皱着眉头,刚要说话,一个身影来到他身侧。
“让贫道观瞧观瞧。”
看到这个人时,张行书连忙压低帽檐。
无妄道人一脸周正,从怀中掏出一包银针,往发疯之人周身猛扎几针,顷刻间就见其不再挣扎,躺在那一动不动,若非胸口起伏,真如死了一般。
“贫道周游各地,曾见过这种邪症。”无妄道人语气中满是悲天悯人的意味,如果不是张行书先前见识过他的狠毒,险些也被骗过去。
旁边立着的男子拱手道:“在下穆自成,不知道长法名?”
无妄道人宠辱不惊道:“贫道无妄。”
穆自成再一拱手,诚恳道:“在下先前听说外面镇子也生此邪症,毫无头绪,没想到门中也遇到,不知该如何是好,请道长明示。”
无妄道人盯着地上躺着的人道:“此疾起先为苗疆所传,贫道施以独门针术,勉强可以制住,不过若要根除,还得再究他法。”
穆自成不知想到何处,愁眉紧锁,望了望四周围满的人群,朝旁边云峰门人耳语几句,继而朝无妄道人抱拳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无妄道人仰面瞥他一眼,沉吟道:“贫道云游四方,不堪约束,另请高明吧。”
穆自成眼看他要走,赶忙拦住他道:“若道长愿意留下,云峰门上下定以礼相待,且无论道长去哪,门人皆不可阻拦。”
无妄道人没有点头,反而问道:“你为何如此上心?”
穆自成又看一眼擂台下的人,沉声道:“一损皆损,云峰门久居此处,依附的是周遭百姓,断不能让邪疾为祸。”
无妄道人闻言,正视着穆自成,赞道:“《想尔注》中云:百行当修,万善当著。贫道虽不羁凡事,却也不能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