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书去了一趟药铺,又回来熬药,前后忙活近一个时辰。
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来到昭节屋中,张行书淋了一身雨,看着她小口喝药,总算松了口气。
“我不知你爱吃什么,方才瞧见有人在卖白糕,便买了一些,你尝尝。”张行书将油纸包的白糕放在一旁桌上。
白糕由糯米蒸得,味道清香甘甜,多为小孩子喜爱。
昭节被药苦得蹙着眉头,吃了两块白糕这才舒缓一些,躺在床上不一会便沉睡过去。
张行书看着昭节柔弱的样子,心中一软,悄声关好窗户,合门而去。
尽管外面下着大雨,张行书还是走出宅院,去往一个卖瓷器的商铺。
店中无客,门窗半掩,显得有些昏暗。
掌柜正在那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拨算盘,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张行书正在收伞。
“哎哟,快进来瞧瞧。”掌柜喜笑颜开地绕过柜台,来到张行书身侧。
张行书点点头,四下打量一眼,昨日他从门外路过,并未进来细瞧。
走过几个货架,张行书见这些瓷器质地精良,颇见手艺,心里拿定了主意,朝身后的掌柜道:“我这有个生意,不知掌柜的愿不愿接?”
掌柜一听,眉头微皱。
说这种话的,多半是江湖骗子,不过掌柜也怕耽误了大生意,不着痕迹地问道:“什么生意?”
张行书见他这般神情,知晓他的想法,随手拿过一个盛放胭脂的瓷盒。
这瓷盒巴掌大小,上面绘着水潭落梅,瞧着很是精致。
“这种瓷盒,我只要刚烧制,上面未绘东西的。”
听到张行书之言,掌柜松了口气,沉吟道:“这好说,实不相瞒,这些东西都是自家烧制的,你要多少,若要的多,可以算你便宜些。”
“我要百余个。”张行书笑道。
掌柜忙道:“好,好,这东西原本一个四十文钱,我算你三十五文可好?”
千文钱约能买一石米,这一石米足够寻常人家吃个月余。
所以三十五文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张行书装作后悔的模样,想往外走,掌柜的一咬牙,叫住他道:“罢了罢了,三十文,如何?”
张行书还是摇头,又要往外走。
掌柜的一拍大腿,道:“二十七文,给句痛快话,再低可就不行了。”
张行书顿住脚步,叹道:“那行,我先给你半数的钱,余下做好再给你,不过你得给我留个字据。”
给了钱,拿好字据,张行书又去往一家卖簪饰的商铺。
这家店的掌柜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她正收拾橱柜,见张行书独自进店,上前热情招呼道:“小兄弟是要给心上人挑簪子?”
张行书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弄的那妇人一头雾水,见他独自在店里逛,也没多嘴,只是静静看着。
不多时,张行书手执一根花簇玉簪,又拿了一对小巧的玉流苏耳环,道:“这两个我要了。”
妇人喜笑颜开,应道:“共需二两银子,我瞧小兄弟大方,就便宜你一百文钱。”她说着,上前接过这两样东西,放进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里。
张行书问道:“掌柜的,不知你这接不接定制的生意?”
妇人点头道:“自是可以,不知要做什么东西?”
张行书比划了一下,道:“这么大的瓷盒,我要你把瓷盒用金线或银线缠出纹饰,具体什么样式,你自行斟酌。”
妇人沉吟片刻,道:“这个不难,只是金线与银线……”
张行书知道她问的什么,早有主意,道:“一个瓷盒,只许用三百文的金线或银线,一并算在里面。”
妇人惊异道:“一个瓷盒?不知小兄弟要做多少?”
张行书伸出一根手指。
妇人道:“十个?”
“不,一百个。”张行书笑道。
妇人搓了搓手心的冷汗,面露难色,但是她不想放弃这桩生意,当即应道:“好,如此来算,一个瓷盒算上手艺,我收你三百三十文,一百个就是三十三两银子,小兄弟,我说的可对?”
明初虽是禁金银当货币交易,但是后来这个禁令已经成了摆设。
三十三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张行书也没着急给妇人定金,他想等瓷盒都烧制出来,瞧瞧成色再定夺。
张行书前后逛了一个多时辰才返往家中。
门锁紧扣,张行书打开大门,先去屋里瞧瞧昭节,见她还在沉睡,想关门出去,不料却把她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