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走几步,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湿着脚走路时发出的呱嗒、呱嗒声。
张行书汗毛一立,仿佛被定在了那里,不敢回头。
覃幽举灯回望,烛光仅能照亮面前三五步之遥,那脚步声宛如擂鼓一般,让张行书心里咚咚直跳。
张行书与覃幽对面而立,他往前扫了一眼,瞬间头皮一炸!
覃幽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刚好在烛光尽头,那张脸被映出斑驳翳影,看起来仿佛是挂着惨笑。
没等张行书看清,那鬼物猛地扑了过来!
仓促间张行书来不及呼喊,只得迈步去挡。
鬼物两臂诡异地扭曲着,软趴趴垂在身侧,嘴角因张大而撕裂,残缺不全的牙齿作势要啃噬张行书。
此时张行书顾不得害怕,一脚踹上鬼物的胸口。
鬼物往后踉跄一步,覃幽旋即转身,一剑刺进鬼物的喉咙里。
谁知鬼物没有当即毙命,甚至想低头啃断剑刃,脸被割得皮开肉绽。
张行书龇牙咧嘴地往后退,听着那咔咔的啃咬声以及鬼物如风箱般的喘息声,一阵恶寒。
覃幽没有立即将鬼物蹬开,而是看着鬼物行动逐渐迟缓,这才将其踹倒在地。
鬼物在地上蠕动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臂已然断了骨头,根本无从使力,反而将浓稠的黑血抹得到处都是。
没过多久,看着一动不动的鬼物,覃幽嫌恶地把剑上黑血抹在鬼物褴褛的衣衫上,缓缓道:“血里有毒,切莫触到。”
张行书点点头,继而想起身后还有个鬼物,连忙回头观瞧。
方才那脚步声已消失不见,身后一片漆黑,也不知藏了多少鬼物,此处不宜多留,覃幽拉着张行书,疾步往前走去。
到了回廊拐角,又走了没一会,左右两条幽深的甬道出现在眼前。
左边甬道挨着方才所见堆放殉葬之物的石室,所以应该是通向主棺的路。
若是土夫子,定然是往左走,但张行书与覃幽对那些冥器并没什么兴趣,驻留片刻,往右边甬道走去。
这条甬道斜直往上,两人小心翼翼朝前挪步,担心鬼物来袭,也担心周遭有机关暗器。
覃幽往前一步,都要在各处观瞧一番,眸中尽显血丝。
墓里到处都是腐朽的气息,好在烛火灼灼,并未积有瘴毒。
两人走了半晌,忽见前方拐角有火光出现,覃幽连忙按着张行书压低身形,并将手里的青铜灯盖遮半。
却见前方人影绰绰,越来越近,覃幽只好与张行书往后退去。
张行书从未如此紧张过,对方与那些鬼物有莫大的干系,绝非寻常江湖之人,若正面相遇,怕是凶多吉少。
覃幽额上隐有冷汗,她拉着张行书转身,一步三回头,往主墓室挪步。
两人穿过回廊,进入通往主墓室的甬道内,没走多远,一扇巨大的石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石门上雕有瑞兽,左右各有一条黑漆漆的过道,可以由此去往放置冥器的石室。
身后火光越来越近,覃幽欲要去往旁边的石室内躲藏,刚走两步,岂料那湿着脚走路的声音再次从黑暗中出现!
呱嗒、呱嗒、仿佛有个水鬼上岸索命而来,让人毛骨悚然。
张行书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伸手推了一下主墓室的石门,竟然将其挪动了几分,灰尘与碎石扑簌簌往下落。
覃幽见状,与张行书合力把石门推开可侧身而过的缝隙,连忙闪身入内。
进到主墓室里,覃幽举起青铜灯四望,张行书在后面用尽全力把石门缓缓合上。
主墓室中有隔墙,分为左右两室,两人在右侧石室当中,棺椁则在石门对面靠墙的地方静静躺着,四周散落墓主人随葬之物。
张行书也举灯观瞧,发现右边墙壁上有扇石窗,能看见外面过道。
他走近两步,想看看附近是否还有躲藏的地方。
这时一张狰狞的脸突然贴在了石窗上!
张行书吓得猛退两步,与覃幽撞在一起,手里青铜灯也摔在地上,烛火顿时熄灭。
“莫慌,是方才那鬼东西。”覃幽扫了石窗一眼,拽着惊魂未定的张行书去往左边石室。
左边石室里除了随葬品,还放着许多石棺。
有个石棺的顶盖已然断裂,覃幽向内望去,里面并没有尸骨,反倒是堆放着许多竹简。
覃幽推开另一个石棺的顶盖,里面同样堆放着竹简。
此时外面杂乱的脚步声渐近,话语逐渐嘈杂。
“就是这里?”
“正是。”
“你们去旁边,把东西都搬出去,穆将军,你且唤那些军士归位。”
覃幽闻言,当机立断,拉着张行书躺在石棺内,而后将顶盖合拢,只留一道缝隙。
这时一阵葫芦箫乐响起,方才还在拍打石窗的鬼物,忽然没了动静,旋即朝着葫芦萧的方向走去,发出呱嗒、呱嗒的声音。
周围过道被火光照亮,密集的脚步声不停来回,影子忽明忽暗,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搬运着石室里的冥器。
覃幽躺在竹简上,那些竹简被轻轻一压,旋即化成齑粉。
张行书与她正面紧贴,两人呼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