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愿意承担暴君之名,但奈何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比如弑父夺位。
比如手足相残。
又比如一夜屠尽那一百零八名太医,让德高望重的阮老儿替他背了黑锅一朝枉死。
烦躁、暴怒,千丝万缕理不清的情绪都死死缠绕着齐龙极的心,让他恨不得将面前的镜台劈成两半!
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昏昏沉沉离开了凤仪宫。
两个时辰后,传来消息说,皇后被禁足了。
夜空披星戴月,小风怡人,阮陶已经与容熄舟还有亦庸方丈和洛淼姑娘他们三人呈上了船舟。
至于莫名其妙窜出来的洛淼姑娘,据亦庸所说,她从记事起就没有母亲,父亲也去的早,初见时她年纪尚小,灰头土脸的跟个乞儿没什么区别,于是亦庸心生怜悯便给了她些银子。
谁知洛淼后来会缠上自己,哭着求着他收留自己。
亦庸拗不过她,在游历的这四年里,去哪都带着她,这次也不例外。
阮陶撩开帘子望着天上的千千晚星,眸子里流转着一丝雀跃,不禁感叹:“星星真好看!”
身后紧接传来了一道声音,“不及你。”
这声音清雅且低缓,悦耳认真至极。
阮陶稍稍一愣,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左顾右盼了一下,最后在身后发现了容大人的身影。
内心油然而生出一股幽怨,赏星赏月的心情没了,她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去了亦庸方丈的船篷。
一头雾水的容熄舟此刻内心一定有许多问号。
他这是又说错话了?
可自己明明是在夸她呀?
阮陶去找亦庸的路上刚好撞见了洛淼从篷子里出来,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但似乎是在有意掩盖,脸上还强挂着一丝笑容没有卸掉。
女孩子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出来了,阮陶立马上前询问道:“洛姑娘,你怎么了?”
洛淼看了一眼船篷里的亦庸,背着他悄悄对阮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带着阮陶走远了一些才叹声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自小晕船。”
阮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亦庸带着她四处游历期间免不了会渡船行海,那她这是……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亦庸方丈吗?”
洛淼将手撑在了船边,望着深不见底的水面,垂头喃喃道:“我怕告诉了他,他就再也不会把我带在身边了。”
不言而喻的,阮陶顿时懂了洛淼的心思,心疼她的同时,也恨亦庸是块木头,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跟着他受了这么多苦他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