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为了查玉楼春的行踪,可是费了好几个月……
唉,真可谓人比人,气死人。
他稳了稳心神,继续面无表情道:“冯相公好眼力,只是我不知为何这么做?”
“什么这么做?我做了什么?你到底想问什么?”
赵维方到底还是行伍出身,虽然努力上进,在苏州城的富户里混出了点名头,但终究还是吃了些读书少的亏。
冯梦龙将绕口的问句一叠加,他便觉得脑中嗡嗡作响,有点反应不过来。
可是两人对峙,又怎能轻易露怯?
他又稳了稳心神,嘴角一抽道:“难道玉堂春不是被冯相公施计带出来的?三千两银子就买了我秦楚馆的头牌,这笔帐,冯相公想怎么算?”
冯梦龙眉头一皱:“那天说定的是三千两出馆银吗?”
赵维方一愣,顿了顿道:“是……”
“这银子我们没给?”
“给了,但是……”
冯梦龙衣袖一挥,厉声道:“既然说定是三千两银子,我们也一分不少地给了,赵老爷今天来巷子里堵我,是准备干什么?!
难道也要像张潜易一样,做一些违反乱纪的事吗!”
赵维方心中一震。
他虽然接手了秦楚馆,但绝不想如那张潜易一般,把自己送进去吃牢饭。
今日来找冯梦龙,不过是觉得本来可以做五千两银子的买卖,竟然被对方用三千两给搞定了,身为东家,心中觉得颇为肉痛,于是想要重新商议价格而已。
谁知道此人这般伶牙俐齿,几句话就占全了理,让自己一时间竟变得如此嘴笨。
他再次……他的心神再也稳不住了!
大步走到冯梦龙面前,他一脸愤愤不平道:“冯相公为何将我比作那张潜易?!我何曾做过什么触犯国朝法律之事?
我都查清楚了,玉堂春那病是绝食饿出来的,如今已经将养得很好,根本不是什么痨病。冯相公当初以此为借口杀低了价,难道就不顾读书人的清誉?”
冯梦龙听得笑了。
这赵老爷是不是气糊涂了,交易都做完好几个月了还来跟我谈价格,是来搞笑的吗?
他转念一想,觉得这个赵老爷是个有些执着的,否则就不会过了好几个月还在查这件事。
看他一副气冲冲又不动手的样子,似乎确实不像是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不然查到我是谁,玉堂春住在哪,早就可以对我们下黑手了,何必正大光明地来街上堵人?
一通分析结束,冯梦龙心中对这个赵老爷的人品有了些把握,决定换种方式,比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赵老爷,你知道玉堂春为什么绝食吗?”
赵维方嘴角一撇:“她不想嫁那晋商,就绝食抗拒。”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嫁给那位晋商吗?”
赵维方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又闭上。
“看来你不知道。”
冯梦龙向他投去一个“中年人,世界很大,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的眼神,摆摆手道:
“她不想嫁晋商,是因为她有想嫁之人。这个人,如今你是得罪不起的。
赵老爷,仔细想想,我当初这么做,其实是在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