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春分将至,万物复苏。
一匹快马冲进了城阳县城。守城的士卒阻拦不及,也只得任由他去。
骑士乃羌族勇士打扮,他们也不敢强行阻拦,毕竟城阳县乃是边地,氐羌勇悍难制,一个不好便是被杀了也是白送性命,县令大人是出了名的软柿子,未必还敢判羌人的罪?
那匹快马冲进西门,在主街上拐了个弯,又出了南门,奔行于南门市集之中,不过半刻,便来到宋嫂鱼门前。
年轻的骑士从马上下来,看着大门紧闭的宋嫂鱼皱眉不语,随即,他再次上马,又回了南门,顺着街道,来到城阳县学附近的一处宅邸,在宅邸大门上,见到了官府的封印。
他的表情愈发难看,于是敲开了旁边宅邸的门。
开门的是个年约四十的氐人,见着青年,他起初疑惑,继而惊喜。
“小牛!”氐人呼唤着青年的小名,笑了起来,“你们回来啦?”
“苻叔,只我一人快马先行,大军尚在山中。”
“如此便好,便好!”氐人拉着青年的手,将他带进院内。
“苻叔,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宋娘娘的酒肆关了,夫子的家也被封了?”青年急急问道。
……
诸葛先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座建筑,足足半刻钟没能缓过神来。
在他身边,刘凤子也罢,慧心也罢,乃至陈甫,都与他差不多的表情。
只有瞎子神色淡然,他看不见。
“这便是建木!?”
“如假包换。”冯玄好笑地看着这些人的表情,道,“此前我跟你说了,就算放你面前你也不认识,你还不信。”
其实今天本不是来看建木的好日子,因为今天是冯玄的好日子,他与石芦儿的好日子。
婚礼在黄昏时候举行,因为少了亲迎的程序,倒也简单了许多,此时太阳还未下山,三饭、三酳之礼均已结束,本该是闹洞房的时刻,但冯玄见芦儿害羞得不行,便眼珠一转,带大伙儿来看建木。
三元观秘密众多,以建木为首,众人一听有建木可看,顿时忘了还有闹洞房这事,在冯玄带领下,来到了天地殿。
冯玄对这些与自己并肩作战过的人毫无戒备,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看了。
夕阳下,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座大殿,那块“残根”,体味着那明明不存在,却又仿佛弥漫于天地间的古老气息。
史家们考证,颛顼距今三千多年,可只有近距离感悟过这气息的人才会明白,这绝非三千年能成就的天地圣物。
天与地相距多远?
神与人是否同种?
生与死以何处为界?
彼时,沿着这棵树一直往上,便都能得到答案。
那时候,众神并非传闻,大道并不远人,人类坦然率真,诚挚恭敬,虽与豺狼虎豹为伴却不担心受到伤害;面对洪水地震而不恐惧惊慌;世上只有不同之人,却无好人与坏人之分;世上只有不同之物,而无神圣与邪恶之分。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当人类开始区分善恶,分别好坏,当一些圣人开始对芸芸众生讲述他的道理时,一切都变了。
大道废,而仁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