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雀全身白衣,长发披肩,头上束了一条金带,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全身装束犹如男子一般。
可见她肤色白腻,一双眼灿然晶亮,虽不知具体年纪,却自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气度,就像是一柄暂时收敛了锋芒的利刃,只有当她再次出鞘的时候,她才会显露出自己那可怕的一面。
甄应黎跟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朱雀说话,朱雀倒是很健谈,还专门提出了关于她兄长的许多事情。
尤其是甄辂跟苏灵润之间的“过节”,她都毫无保留。
毕竟甄辂那时候明里暗里地点破了她的伪装身份,自然也就不可能再继续留在甄辂的身边。
“有些事情我好奇很久了。”甄辂这时候走上前来,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事情你就问罢,我现在不是在执行任务,只是作为一个普通女子在你身边而已。”
“你确定只是普通女子?”甄辂挑了挑眉。
“敢问姑娘今年贵庚?”
“十九。”
“你和灵润认识多久了?”
“两年。”
“她那个女儿是她亲生的吗?”
“是的。”
“你们龙禁尉还招孤儿寡母的嘛。”
“进入龙禁尉很简单,只要你把四大高手全打服即可。”
“这么说,她完成了?”
“不错,正是因为如此,她成为了我们龙禁尉的第五号高手,坐镇天下中心的湖广地界,内部都叫她苏麟,她就是我们龙禁尉的第五神兽——代表土的瑞麟。”
“这么说来,龙禁尉不避讳收女成员啰?”
“怎么?你有什么好人选?”朱雀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甄辂。
“你看我这妹妹怎么样?”甄辂指了指甄应黎。
“这个嘛……待我以后考校一二,只要你到时候别赖我欺负你们家亲妹子就行。”朱雀看了一眼甄应黎,眼中多了一丝深意。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看来你对你家的亲妹子很有信心啊。”
“虽说在山里静修了多年,不过如今也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在我这个亲哥哥面前,她们还是有所保留,干脆交给你们来试试水好了。”
“只要你以后别后悔就行。”朱雀看着甄应黎在街头买零嘴的场景,不由得多了一丝恍惚。
十岁以前,自己也和她一样,街头巷尾地跟人打招呼,常常买许多零嘴回家吃,那时候父亲总会板着脸教训自己,女孩家家这样豪迈,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娘亲则是打圆场,然后让自己回去玩……
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式,她的家庭早已经支离破碎,甚至还成为了一个窝藏罪产的地方,这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
目光深远,总有一日,他要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上,而不是让人随意揉捏。
第二天,用过早饭,储嘉让人来请贾蓉。
“若有时间,就随我一起去城西看看。”
城西?贾蓉虽不解储嘉有何用意,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带着尹安,贾蓉同储嘉、虞听雨一同坐在马车里,六顺驾着车稳稳朝着城西而去。
贾蓉虽在宣成府待了一段日子,但每天都有不同的事忙活,活动的范围仅限作坊和宅子周边。
城西是什么样,他还真不知道。
“三天的时间,流民的数量暴增了两倍有余,大部分聚集在城西。”
马车里,储嘉望着贾蓉,悠悠说道。
贾蓉蹙了蹙眉,流民增多他是知道的,但这种事,他爱莫能助,个人的力量在饥荒面前极其有限。
空余的时候,贾蓉也会想,如何解决这一灾情。
想了数个方案,都被贾蓉一一否决,受灾的人数太多,朝廷不出手赈灾,吴郡必乱。
从如今的形势来看,这乱象怕是不远了。
“赈灾银朝廷一早就发了下来,按理,灾情会得到缓解,但结果你也看到了。”
储嘉掀起车帘,示意贾蓉看向外面。
越靠近城西,流民的数量就越多,一个个面黄肌瘦,单衣裹体。
“每日死去的人,数量在往上激增。”储嘉说着叹了一口气。
“朝廷赈灾银拨了六十万两,宣成府却只拿到两万两,两万两能做什么,杯水车薪罢了。”
因为宣成府是吴郡最大的府县,周边城镇的流民都往这边聚集,以为这里会有生路。
陆状让人每天在城西施粥,可流民越来越多,供给的粥却是越来越少。
银两不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形势严峻,陆状嘴上都急起了几个燎泡,可他向上面申请银两的折子,却迟迟没有消息。
向城中大户募捐,肯慷慨解囊的没有几个,募得的银两少之又少。
天灾人祸,受苦的永远只是百姓,贾蓉看着外面,眸子里有着怜悯。
到了城西,贾蓉他们下了马车,此时明明没有在施粥,但施粥棚外却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
人数众多,粥又有限,不提前排好队,根本喝不上。
在城西晃荡了一圈,众人一开始还能交谈几句,后面全都沉默了。
就在刚刚,他们在山丘上,看到许多人在采集高岭土。
何谓高岭土?
高岭土又被称作观音土,它的特点是土质稀松,遇水粘稠变软,就像糯米一般,吃下去饱腹感很强。
但果腹只是表象,能被人体吸收的只是极其微小的一部分,并且难以被排除体外。
倘若只是吃一点点,身体还能承受的住,可要是大量吃,频繁吃,那最后的结果就是撑死。
明知道高岭土吃多了会致死,然而众人还是如同饮鸩止渴般的选择吃土。
饥饿的滋味太难熬,对于一些绝望的人来说,能够带着饱腹感离开这个世界,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贾蓉呆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感受到了,饥荒的可怕。
死亡成了最好的解脱,而活着才是最大的痛苦。
“六顺,去让他们停下来。”
贾蓉手心微颤,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以这种方式,死在他面前。
“连宣成府都成了这个样子,旁的地方,又该是何等的惨不忍睹。”
虞听雨眸子里带着悲悯,耳闻跟目睹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以往听说灾荒,百姓受难,顶多也就是怜悯,可亲眼见了,心里的那种震撼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