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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烂柯谱(1 / 1)

三日后,和亲使一行觐见燕王。照例不下跪,只躬身参拜,递交了国书,商定和亲条件,基本上也是之前燕王说的成亲后退出雁门关等。燕太子也表现得彬彬有礼。然而越是如此,李修平越觉得此人城府太深,需要小心提防。

朝会之后,两国使者又走了一些程序,视察正在为太子和公主成婚所盖的府邸,以及日后如何迎接公主等,细节繁多,都由刘文静带人去谈。到了晚间,便是燕王赐宴。

宴会开始,燕王和新任皇后也就是玄冥教主孙女正面朝南坐,燕夏宾主东西对坐,燕太子领一帮皇亲重臣,刘文静则带上了全部使团参加。

酒过三巡,宴过五味,便有人道:“久闻和亲副使李修平乃大夏文武状元,乃大夏学宫祭酒亲炙弟子,风流无双。我大燕有几个不才文人,想向副使大人求教。”

李修平知道,挑战来了。但也是客套地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晚生侥幸得了个状元,实际上大夏藏龙卧虎之辈尚多,隐士世家无数。不过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乃学者所愿,愿闻赐教!”

一个手执折扇的老者走出,道:“孟子道性善,荀子道性恶,不知副使如何看。”这是一个两难选择题,性善性恶正相反对,所以无论李修平选择性善还是性恶,都会被人举出反例。如一般人认为尧、舜是性善,但是桀、纣则被认为是性恶。

李修平道;“孟子道性善,是希望人发扬善端,成为圣人。荀子道性恶,是要人化性起伪,成为圣人。所以二人所关注虽不同,但是殊途同归,目标一致。二人所说,都不违孔子性相近习相远之旨,重要者还是在于后世的修习和风气。倘一国善者多,自然习善者多,恶者多,则作恶者多。此中,王公大人犹当多作表率,拿出气度,彰善瘅恶,莫教百姓兵士走入歧途。”

李修平最后的话,其实有影射大燕之意,特别是之前过三关所遇,皆是太子在背后让人做坏事。不过没有点破。那老者称善,便退下。

又一长须老者走出,道:“久闻大夏祭酒乃国手,副使想必也精于奕道,还望不吝赐教。”此人乃大燕国手,二十年前曾和大夏祭酒有过九番战,以一局惜败。

李修平客气地说道:“请前辈赐教!”

那老者说:“不如我们下盲棋如何?三局两胜。”众人一听,皆瞋目结舌。围棋十九道,想要冥想出一盘棋来下盲棋,对于修士来说,或许还不算太难。但是要下三盘,如果每盘落子都一样的话,那也许简单,可是大燕国手这样的高手,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呢?大夏使团皆望向李修平,非常担忧,希望他推迟掉,因为这对棋力特别是体力都是一场考验,如果输了,就太没面子了,他们可是代表大夏的脸面的。

可是大燕国手既然是想敲打一下李修平,李修平又怎会示弱让他如愿呢?

李修平也不推迟,以晚辈执黑先行。众人皆对着面前实物观看,宫外也有人传棋谱到各处,于是刹时间全城都关注此赛,毕竟这是一场关乎燕夏脸面的棋赛。

李修平静坐闭目传棋,首先在天元落子,三盘如一,便有一众大燕好奕者评论,必输无疑,从来没有人开局选天元,而且三局皆是天元,便有人笑他没有变化。

大燕国手也闭目静坐,棋风和祭酒一样,先占实地,选角,选了三个不同的角。接下来,李修平的应对便出现了变化,既有选角,也有占中。李修平依旧天马行空,大燕国手则是步步为营,由角而边。再至后来,李修平观其落子,赫然竟是烂柯谱中的棋法,顿时如临大敌,小心翼翼。

据传晋朝王质好奕,上山伐木,见两老头儿奕棋,他在旁观看,不觉斧柄朽烂。殆下山回家,同辈人都已老死,原来他是在看仙人下棋。他传下了《烂柯谱》,成为后世奕道的典范。但后世简编朽乱,有残损,好奕者都尝试去重新编简、补充,但都不敢说能复其旧,只不过是根据自己的理解而补充罢了,不过有一些地方的模样特别是开盘可以看出是烂柯谱的路数。大夏祭酒也有补,但是和这大燕国手所补则不同,因此李修平虽和祭酒下得多,知道《烂柯谱》的棋路,但是和大燕国手初次交战,不得不小心翼翼。大燕国手三盘棋虽都呈现《烂柯谱》的模样,但细处不同,显然所补不止一种。

这使得李修平不得不小心应对,经常长考。虽然当时对弈没有时间的限制,但这种状态,使众人都不看好李修平。可以说大燕国手是有备而来,李修平则被动应战,这对其压力和消耗都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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