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热闹呢,比起路过的那些地方还要热闹……”
走在路上,看着漫天剑芒和枪芒朝自己袭来,忘秋面色淡然,曲指一握,单手一挥,顿时朝他袭来的余波纷纷改道,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地皮卷起,整片大地似是被无数锋锐之物犁翻,底下冒着细微的黑气,无数的诡异深藏其中,仿若这里曾是九幽绝域一般,带着说不出的恐怖。
“果然,还是好乱,虽然看得懂,但,还是好乱。”
默默地拿出了扭曲的不像话的地图,忘秋坐在地上默默地端详着,如此喃喃自语。
“也许,我需要一个老人给我带路,你说是吧,老人家。”
回眸一撇,看着站在远处的于闻,许是觉得自己被窥探了,忘秋叹了口气。
“我可以带你去,我知道未央殿在哪。”
从树后现身的于闻看着少年,默默提议道。
“那……”
忘秋拿出了地图,欲要交给于闻,许是觉得他需要这个。
“老夫愚钝,看不懂这种精细物件,您若是给我我反倒不识得了,还是免了吧。”
于闻摇了摇头,拒绝了少年的好意。
“额……这……老人家,你确定吗?”
忘秋有点不太肯定的问道。
“确定。”
于闻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位少年师尊,微微一笑,只是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就连手上的书卷不由得攥紧了几分。
“那什么……属实是无以为报,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
许是觉得光让老者带路有点说不过去,忘秋看着眼前老者,有点不好意思。
“为您带路是我的荣幸,岂敢谈什么条件,这样不好。”
老者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了。
“等价回报等价,代价交换助力,等量的交换往往意味着等量或者超量的助力,若是您不索要代价,恕我直言,还是算了,无非是用时长一点罢了。”
忘秋看着不敢向他索要任何代价的老者,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晚衰之龄,如此昏聩,不通事理,是我着相,受教了。”
于闻拘首一礼,腰弯的很深,浅褐色的眸子带着一丝惭愧和惶恐,而他的语气却显得越发恭敬。
“受教不敢当,只是觉得这样不好。”
忘秋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不嫌,还望老师教我此书此理。”
默默地拿出了手中书页递给忘秋,老者的面色罕见的从古井不波,变得有些许忐忑。
“未成师,何以言师,你我未有师徒之实,我也未曾教你什么道理,实不敢当。”
忘秋接过于闻手中书卷,一脸正色的讲道。
“我曾经有位老师,他跟我讲过,凡是达者,自可为师,若您是达者,我叫声老师又有何妨。”
于闻看着眼前少年,如此说道。
“你这句话……我听一个家伙讲起过,只不过……不过啊,他是个惫懒性子,平常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好像是什么世俗所认为的自由是想干什么干什么,而他的自由是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思及少年,少年手中拿书,却是不经意的笑着。
看着少年如渊似海的墨瞳和不失礼貌的笑容,听着少年浅淡的话语,在这一瞬,于闻有点恍惚,感觉眼前的这位似乎跟记忆里所熟知的少年有点出入,温柔的不像话,似是不明世道险恶一般,没有一点保护自己的锋芒,一举一动皆是真诚,看不出丝毫做作,跟个白纸一样。
“您讲的那位,实乃吾辈难以匹及,纵是后世天骄仿若过江之鲫,也是半点不如,如此不滞于物,即便如我这般年岁,也是难以奢望。”
于闻叹服道,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感慨。
“虽然不太清楚,无滞于物是什么,不过在我看来还是做自己最好了,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做好自己想要做好的人,有自己想要背负的,有自己想要做的……比起他,我还有很多不足,他什么都会,虽然他总是说自己只会一点……不过啊,该会的我还是都会一点的……据他所说,貌似是那么一回事……”
少年抚弄着手中书页,看了起来。
“该会的都会了,那不该会的又是什么,什么又是你不该会的”
而于闻看着看书的少年,也是罕见的沉默了。
听着远处的兵器轰鸣,地表碎裂的越发频繁,涌上的黑气也是浓郁了起来,于闻看的出来,那是世俗欲壑难填,是天上人神不顾信民,一味搜刮香火而产生的香火荼毒。
看了眼三千里外的未央殿,那敞开的大门里依旧幽深,里面的殿主依旧没有插手的意思,征战的君和帝对此也是坐视不理。
似是没有一个在意这件事一般,亦或是他们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只是跟他们无关,他们也懒得管。
“身在过去,爱莫能住,身在未来,冷眼旁观,身在现在,无心无力,此番此景,除了自作自受,想必也怨不得谁吧。”
看着地上涌上的黑气已经有液化的趋势,于闻很是心惊又有点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