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太送走了两位夫人,悄悄跟吴镇守使说了耿先生要来吃饭这事。吴镇守使来不及多想,只能低声问:“可安排好了?”
“早就安排好了。”
三人坐在客厅里说话,东拉西扯的唠嗑。饭点过了,也没见耿先生的人影。
管家过来问:“老爷,厨房里问这菜……”
“让他们准备着,客人还没到。”
槐花满怀歉意的说:“真是不好意思,经常这样,也不知忙些啥,老是不按点回来,我这就去打个电话催催。”
吴镇守使忙说:“别,可别。肯定是有事,不急,咱等着。”
“真是抱歉,让你们一家人也饿着肚子。”
吴镇守使看一眼夫人,吴太太笑着说:“都是自己人,早点晚点有啥?”
说话间管家带着轻寒走进来。三人忙起身迎过去,寒暄过后,吴镇守使吩咐上菜,管家亲自伺立在餐桌旁。
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品一道道上来,让人垂涎欲滴,轻寒表现的极为高兴。一边优雅的品尝佳肴,一边与吴镇守使闲话。
耿先生不甚酒力在奉天城是众所周知的,吴镇守使也备了好酒,轻寒只是浅抿了一口,随即放下酒杯,赔罪后以茶代酒,与吴镇守使边吃边聊。
管家殷勤备至的添茶倒酒,上菜移盘。
轻寒瞅一眼管家,笑着说:“吴镇守使会调教人,如今这世道,这般懂规矩的人可不多见。瞧这眼力劲、这规矩,也就吴府的底蕴才趁。”
吴镇守使哈哈大笑。
“老人了,从小我们一起长大,亲兄弟似的。是个闲不住的,早跟他说不用这般,如今是民国了,不兴那些老规矩了,可他横竖不听。”
“吴镇守使有福气,想必府里的佣人经管家之手调教出来,那必是一等一的能干。”
“耿先生说笑了,现在讲究的是人人平等,早就没有奴才了。谈不上调教,但用人还是精挑细选的,那些不知根知底的咱也不敢用。”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吴镇守使和夫人送耿先生两口子一直到大门口。
吴府的书房里,吴镇守使一脸便秘的坐着,管家站在身边,犹豫不决的说:“这耿先生啥意思?今儿怕是不止是来吃个饭吧?”
吴镇守使抬抬嘴角说:“啥意思?上话呢,怕是那两女佣出问题了。”
管家一惊说:“不可能啊,我亲自挑的,祖宗八代的底都查的清清楚楚。”
“祖宗八代没问题,不代表她们也没问题,几百年的大清国说变就变,何况两妇人?财帛动人心啊,也不知是哪个?”
“耿先生来奉天不过两年,这是谁对他这么看重,手都伸到家里去了。”
“能有谁?铁定是日本人。”
“啥?日本人?耿先生不是为日本人做事吗,咋还不相信他呢?”
“搁我也不信。”
“那咋办?”
“能咋办?凉拌。又不是咱做的,怕啥?像他那种人,心思重心眼子多,就那两傻货,一撅屁股拉啥屎,人家都知道。要不就没今儿这一出。人家闭着眼都能把她们办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记不记得那两傻货是哪的?”
“记得,一个姓关,关家屯的,另一个姓王,家就在城里。”
“关家屯的?关家屯都没了,她……不,不会是姓关的。关家屯被日本人烧了,大大小小一百多口死在日本人手里,咋的也不能给日本人做事。”
“对啊,那就是那个姓王的,日本人给钱肯定干,一家人要养呢。这……耿先生不会直接……”
管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吴镇守使冷笑一声:“暂时不会,如果是我,敌在明我在暗,看着就行,她还能翻出大天去?没了她,还会有别人,多麻烦。这多好,跟看戏似的,看着就好。我都能想到的,那比猴都精的耿先生想不到?”
难怪吴府不倒,这心思玲珑剔透的哪里又是一般人能比的?就一顿饭几句话,就把事情参了个透,真正一颗七窍玲珑心。
轻寒的确没准备做什么,回到家的两口子,洗漱后躺在床上说话。
“寒哥,王嫂子她替谁做事?干啥要监视咱?”
“日本人,她是替日本人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