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唱片在老旧留声机中旋转,机针顺着唱片的轨迹滑动,细微震颤顺着铜管一路向上,在能量的催动下化作一阵音波顺着如喇叭花一样的播放口放出。
点滴朝阳顺着窗帘的缝隙从泛黄的窗户溜进屋内,照亮了散落在空气中的烟尘。
挂在墙壁上的人偶动了一下,那是一个与成年人小相近的女性人偶,它穿着一件黄色花边长裙,裸露在外的每一寸木头都被精心刷上了油漆,乍一看去,那人偶的模样与普通人别无二致。
爵士乐播放了一会儿,人偶伸手解开了把自己与身后墙壁固定的绳子,顺着爵士乐从墙上跳了下来,它娴熟的捻起长裙在人偶店的中央翩飞起舞。
“咔,哒!哒哒哒!咔咔!”随着那优雅贵族一般的动作,关节滑动,木头撞击发出清脆响声。
人偶的舞步跳到一半,人偶店的洗漱间被打开,一双土棕色的皮靴从洗漱间迈出,随后是一条白色西裤,西裤上是白色衬衫与土棕色马甲的搭配。皮靴在木地板上敲击配合着人偶关节的响动。
男人扭动身子,在爵士乐的优雅节奏中迈出脚步从洗漱间内舞出。
他瘦而不高,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挂着微笑。在他的额头上刻着一只黑色的长爪蜘蛛,略长的金发遮住了那蜘蛛的印记。淡黑色的眼影让他那双昏暗的蓝瞳有种诡异的魔力。
“哼哼哼哼”男人双眼微闭一脸享受,口中哼唱着什么,一步步接近那女人偶。随着优雅地弯腰行礼,男人伸手与它握在一起,与人偶起舞。
木头敲击的声音响起,那是墙壁上一个人偶在鼓掌,随后它的掌声很快就扩散开来。整个人偶屋中挂着的人偶都开始鼓掌拍手,像是观众一样为舞池中姿态优雅的舞者鼓胀。
木头相互撞击的声音连同那老掉牙的爵士乐一同扩散至屋外,怪诞的搭配融合在了一起,如同猴子舞锤击鼓,刺耳又嘈杂。
那魔音本能摧毁任何一人早上的好心情,但周围的邻居却一点反应都不敢有。
在人偶店外的街道混乱一片,爆炸的痕迹与随处可见的弹痕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枪战的惨烈。
巷口,昏睡的醉汉抱着面目全非的尸体窝在垃圾桶旁打着呼噜。
几个淘金者正在收拾枪战残局,他们在尸体上摸索一阵,随后把尸体身上扒光丢到不远处,等待捡尸的野狗或是城里的剥皮人商人来收尸。他们听着那让人难以忍受的爵士乐,却只敢心中咒骂,路过那间人偶店时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多看一眼。
街上的淘金者们正准备装箱发财,一个衣衫褴褛的醉汉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捏着一封信件摇晃着走到街口。
他在淘金者们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中大步迈过尸体,路过道路两边被火力打得千穿百孔的房屋,停在了那间人偶店前敲响了门。
“嘿!那醉鬼在干什么?!”一个淘金者低吼了一声,周围淘金者纷纷回头看去,看见了那个站在鬼门关前猛翘阴阳门的蠢货,他们中几个靠的近地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哈哈,一个找死的?”
似乎是怕屋内音乐声太大屋主人听不见,又似乎是周围那些淘金者的声音惹得醉汉不耐烦了,那醉汉握拳用力砸了砸门。
刚才还幸灾乐祸的淘金者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他们慌不择路地朝着最近的掩体奔去。
“嘭!嘭嘭嘭!”一声爆裂的枪响后是连续三声响动。几乎是一瞬间,那个流浪汉的上半身就连同木门的碎屑一同洒在街上。
猛烈的冲击几乎将那扇木门的中央整个掏空,只剩一个垂垂欲坠的门框。
沉默了两秒后,上膛的声音响起,随后空气再一次喷出了火焰,爆裂的火药伴随着铅弹飞向屋外的四面八方。
房间内的爵士乐戛然而止,舞动的女人偶松开了男人的手,朝着墙壁走去。
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男人一脸阴沉地走到门边,一头淡金色长发在阳光下闪烁,蓝色的瞳孔带着怒意扫视了一圈门外的场景。
“最近,沸城怎么来这么多不懂规矩的小猫小狗……”口中念叨着着,男人伸出手握住了木门上仅剩下把手的门框,小心推开。
尽管残存的木门刚刚被推开就彻底断裂倒塌,男人还是握着那什么都没连接的门锁朝外推,直至那扇消失的门被彻底推开的位置为止。
张开的五指松开门锁,门锁刚刚坠在地上,地上染血的信封便飞了起来。
“哦我看看是哪位亲爱的赶着投胎打扰我早上的清闲……”
随手撕开信封,男人伸手朝里抓却什么都没抓到,看了眼才确认是空的信封。
“耍我?”男人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随后哈哈笑了两声,上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敢耍您呢。”带着一丝笑意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上膛的声音又响了两下,男人这才掏着耳朵转过身去。目光扫向了那个举起双手,示意别开枪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套纯黑的丧裙,一抹黑纱随着白发上戴着的黑色大花散落而下,遮住了她鼻子以上,只露出那张涂上口红的小口。
弯弯的嘴角勾起了自信又温柔的弧度,像个老练的销售。
挖耳朵的男人瞥了眼那个少女,他轻哼一声,下一秒在他前方的空气便喷出火光。
少女的上半身在火光下瞬间被吹散。
“哼哼这一枪就当做是打扰‘威廉大师’早上舞会的代价吧”少女的声音在一旁的楼梯上响起,随着下楼的脚步声,完好无损的少女微笑着走下楼,再一次站在了威廉的面前。而被枪械打烂的少女也变成了屋外路边随处可见的死尸。
“威廉大师?”男人念道了一声这个称呼,随后又重复了三遍。
“威廉大师…威廉大师…威廉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