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一进入大海,视野一下子就辽阔起来。人的心胸也顿觉宽广起来,袁野以前心头的阴霾也慢慢一扫而空。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不就是一大堆焦炭没有销路吗?要不,把焦炭运到登州去。招远黄金矿脉多啊,要不过来开采黄金算了!或者去锦西瓦房子开锰矿?不行,运距太远,不合适啊!嗯,有啦!烧玻璃啊!也不行,缺少一样烧制玻璃的原料纯碱,火碱。天然碱少啊!恐怕离唐山最近的就是内蒙古的查干诺尔碱矿了,因为从张家口过,又称“口碱”。现在想去那里开矿,无异于痴人说梦。至于用芒硝、石灰石和煤加工制碱,芒硝的价格也不便宜啊!还有,使用索尔法和侯氏制碱法制碱,那是一套联合装置,我办不到啊!氨水,我都制造不出来!国人现在洗衣、洁身用皂角、胰子、草木灰等很多东西可用,我就不操这个心了!咦,看来只有进入水泥行业了。这个可是一个用煤大户。就这个吧,要我进入冶铁业,非要有一个稳定的政治环境才行。我信不过你朱由校和朱由检。你们兄弟俩,一个一心要成为木工大师,一个立志要成为中兴之主。小爷不想陪你们玩。为了大明的黎民百姓,我帮你把疆州夷匪给清除了,再给你往海外迁移出300到500万饥民,如果你再守不住朱重八给你俩留下的基业,你就卖块豆腐撞死算了。可是,有了水泥之后,咋用呢?北方可不是南方,对水泥十分的渴求。嗯,一时无解。袁野又一次陷入茫然无措的境地。穿越也这么难吗?不是说,穿越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吗?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穿越也要过如此苦逼的日子?
船到登州,卸船搬货上岸。松油醇是用带盖的木桶装的,十分的笨重,袁野遂有了将浮选剂厂搬到莱阳来的打算。毕竟松节油比较好运输,酒精可以在本地生产,硫酸也可以在本地生产,硫磺干馏就可以得到。在石墨制品厂主管姜兴昌及一班已经培养好的工匠的配合下,雇车的雇车,装货的装货,翌日,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朝莱阳行去。一路有向导带路,还有年初从登州招工去的人指点,南墅还是不难找到的。
穿上官服,亮明身份,袁野很顺利地就接受了石墨矿。之前,这里是由崔应元派出的一名总旗管理的。其职责主要就是按斤收取石墨,然后给钱,其余啥都不管。袁野依旧是采用这样的管理办法。管理矿工是一项技术活。他在可以,可是,刚转行三个月的姜兴昌就不行了。接受过来石墨山,已经积存了小山似地一大堆了,赶紧出去采购石磨,支起来,磨吧!这个有点浪费原材料啊!嗯,再买几台石磨,弄个加水的磨也行啊!买来青砖,砌了一个大池子,倒入石墨粉、石墨浆,加水搅拌,石墨有自浮性,先撇去一些,再滴入松油醇搅拌,浮出来的石墨就更多了。再滴再出,直至不再出石墨。这就行了。资源是浪费了一些,可是,以往却是不用浮选油提取石墨的。甚至是直接大火烧。其利用率更低。得到石墨液后,按照比例加入过筛的黏土成型,再入炉烧制就行了。砌窑的耐火砖也简单,直接用提取石墨后的渣滓加黏土制坯就行。这里面还有不少石墨啊!还是那样,用生砖坯砌窑,不过这次不是盆窑了,是直径一丈、高两丈的立窑,窑顶是要砌成拱顶封死的,在侧后留一个烟道。支上架木,先要做一个拱形模型,等窑顶合拢了,互相挤压受力,拱形模型就可以拆除了。拱桥就是这么建的。这个难不住袁野。窑做好了,窑里摆放上大小坩埚,小口石墨坛子(耐腐蚀,用来装硫酸、硝酸、火碱)。开火了!这里没有焦炭,只有木柴。袁野忖思,下次送松油醇时,还是要送来一些焦炭,用来最后加温。一直忙活了一个多月,已经是五月中旬了,袁野才带着一身疲惫,载着半船大小石墨坩埚,装30斤水的小口石墨坛子回到开平。虽说是来回坐船,可这也太累人了。
回到家刚刚放下饭碗,毕懋康就找上门来了。粗瓷瓶烧出来了,咋着制手炸弹吧!这事辽东的熊经略催得急啊!
“咋回事啊!详细说说!”袁野抚摸着刚刚吃了接风面的肚子,稳如泰山地说。
“是这,疆州夷匪贼酋奴儿哈吃,正月里在广宁没有寻摸到便宜,转而进攻盖州卫。盖州卫守将张盘,早就接到熊经略的指令,收缩了布防在盖州卫以北的兵力,集中于盖州,并着手修建了边墙。等奴儿哈吃带兵一到,他们依托盖州卫和新修的边墙严阵以待,这老贼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这不,他又盯上镇江(今丹东一带)了。毛文龙不是敌手啊,只有退居皮岛。可这老贼拿下镇江之后,并不算完,遂一路南下,连下几个堡垒,黄骨岛堡不守,金州卫危矣!登莱巡抚袁可立急调水师和陆地军队增援,才算稳住局面。熊大人是怕金州卫若不保,盖州卫将会腹背受敌!所以才催问我司能否早日量产手炸弹,助金州卫防守一臂之力。”毕懋康很是着急地说。
“幸好我回来的时候,没有走蓬莱—长岛—旅顺一线啊!要不真得摊到战事里了!”袁野好像战事与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似地感叹说。
“前方战事急啊!你就别再这里感叹了!”毕懋康催促说。
“你说,袁可立经过此一役,是不是该老实一点,不再嚷嚷着收复失地了!”袁野开始和毕懋康探讨起袁可立的态度来。
“这个以后再说,问题是咱们怎么样快点把手炸弹造出来,快点送到前线去。嗯,这次前线将士对咱们制造的柱状火药赞不绝口,火铳发射速度比以往快了一倍有余,在金州卫保卫战中表现不俗。大帅对手炸弹可是期于厚望啊!”毕懋康想赶快得到袁野的答复。
“炼火器的重要,袁可立知道,可他就是对疆州夷匪的野战能力估计不足。以为之前的马林、杜松、刘铤、李如柏都是泥捏的,是一堆废物。不是的,他们也都是出了死力杀敌的,即使有战略战术方面的失误,也不是主要的。疆州夷匪的野战能力之高确实惊人啊!其已经具有当年成吉思汗横扫西域的能力了啊!所以,熊经略的思路是对的,避敌于野战就使贼酋不能各个击破、无计可施了!各个击破累积起来,就会导致大局势的崩坍。”袁野继续讲述他的战略观点。
“是这样!你是对的还不行吗?咱们还是快点说说手炸弹咋着造吧?”毕懋康真的急了。
袁野可不管这一套,他知道疆州夷匪是绝对不敢在击破金州卫后,再转而北上的。如果是那样,他的供给线将会完全暴露在明朝水师的攻击之下。一旦盖州之战陷入胶着,他将会遭到极大损失。这个险,他不敢冒。虽说现在到处是草,战马有的吃,可是人呢,不能没有粮食吃啊!辽南可是一年一收,离庄稼成熟还早呢!所以他不急。“柱状火药的好处朝廷没花一文钱,享受到好处了。可是,那一大堆焦炭叫我如何处理。我这不是拿一把,要挟朝廷,让其按成本价买我的焦炭应该行吧?可是,我就这点要求,朝廷都不顾及,可真是让我寒心啊!”袁野感叹。这个是袁野真的感情流露。
毕懋康无语。是啊!这可真让人寒心啊!白白用了人家袁野的煤焦油,却不买人家的焦炭,这不是让人家赔血本吗?“这个,我再奏请皇上吧!皇上如果不准,我就辞官。只是,威霆,辽东战事紧啊!还需大局为重。”毕懋康劝慰说。
“我不让你辞官,这事与你无关。其实,制造手炸弹很简单。将煤焦油和火药混合,大不了多用点煤焦油就是了。只要灌装时墩一墩,就行了!工序我早就给你说过,你只是不敢伸手制造第一枚就是了。去吧!我保你成功。”袁野大包大揽地说。
“是,我有些拿不准啊。只不过,有你在,也不需要我,也不需要我最后拍板啊!”毕懋康没有掩饰军备司实际上是袁野当技术大拿这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