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梦想归梦想,毕登辅是带人赶来了。孙元化也带人到了。一起来的!好你个袁野,你把我们这一帮人搁在辽东,是啥意思?你一去就是三年,还把不把我们当一盘菜叨啊!这次同他一起来的人可不少,孙和鼎、孙和斗、刘有泰、祖可法、王永祚、杨宏量、张九成、崔东进,连熊珊、姜杏都来了。济济一堂啊,把石油分馏塔一块用石头填筑起来的地基都占满了!这是兴师问罪啊!还是万里寻夫,抑或说观光旅游团,反正很难界定到底是啥性质的。
赔礼道歉是多余的,因为这已经不顶事了!孙元化掐腰观看,熊珊横眉冷对,姜杏泪水涟涟,孙和鼎怒目圆睁,祖可法怨艾不已,王永祚悲愤难抑,就数杨宏量、张九成态度柔和一些。袁野无所适从,面对这大有全国共讨之的境况愣在那里了。
“都消消气,这边也是真忙啊!你们看,这蒸汽发电机都造出来,火轮船也造出来了,要不大家也不能这么快就来到是吧!”毕登辅出来打圆场了。
“就是因为这蒸汽发电机造出来了,火轮船也造出来了,我们才过来的。合着这里人是人,我们辽东的人就不是人了!这里的人我也没看见多一只手啊?为啥在这里能干,在辽东就不能干?”孙元化几乎就要指着袁野的鼻子骂了!
“辽东没有橡胶,这发电机离了橡胶一步路都迈不动。”绝缘材料公司的经理宋可先出来说话了。这句话,可是真砍到脉上了。一句话把孙元化顶死了。是,慢说辽东,就是整个大明也不出产一粒橡胶。栲胶倒是能有。
“哪你也不能三年不回啊!”熊珊发话了!
“一环扣一环的,确实离不开啊!为了办电的事,大王可是做了大难了!”李祖白说话了。
“作难?还不是他自找的。”姜杏止住哭泣,仄斜了袁野一眼。
“是,是我自找的!你们都来了,看样子各个地方都有代表,要杀要刮你们看着办吧!”袁野索性蹲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说吧!啥时候回去?东北那几摊子都等着你收拾呢?”孙元化问。
“至少还得半年!我要把这里的油井收拾好!还得去一趟新汉州。”袁野看也不看众人的脸色,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石头地基。
“这是干啥的,一股臭味,值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孙元化问。
“这就是宋朝沈括《梦溪笔谈》中提到过的石油。在这里钻的油井里喷出来的。就这一口油井,喷出来的石油,就相当于开平一个竖井煤矿挖出来的煤。”袁野不敢太过炫耀,只是简略地说。宋朝沈括《梦溪笔谈》别看现代人都知道,可是明朝的人却大部分不知道,这其中包括见多识广的孙元化。
“相当于一个煤矿?”孙元化懵了。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井刚打出来的时候,两丈高的油柱子,连续喷了三天。把这二里方圆的地儿都灌满了。这不,我们刚刚清完。嗯,那边一个小山丘就是清出来的。四台蒸汽发电机烧了快十天,连一成都没有烧完。”黄一农出来介绍说。
三天四台蒸汽发电机还没有烧三成,换算一下,这口井一天的喷出量,就够一艘火轮船烧多少天啊,差不多可以开回大明了。孙元化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账。其实孙元化还是算少了,因为美里油田出的是轻质原油,很多油气都随风跑了,留下来的,大约占原油总量的七成。“这油井也太值钱了!还能不能多打几口?”孙元化开始转变态度。
“可以!就是没有地方放。我察看了,北面地界也有。据说苏门答腊岛最多。我的想法是,多造些火轮船,掺和着油烧。别看这油黑乎乎的,成块,其实只要把其里面含的沥青分离出来,这油还是清湛湛的。喷进锅炉燃烧室,比煤好用多了。”袁野这时候慢慢有了胆气和自信。其实,刚才他就是装的。只是表演给来得人看就是了。你们看,我是多好的一个人啊!我堂堂的大王,做错了事,一样接受你们的指责。我都这样做了,你们以后有了错,是不是该以我为榜样,诚恳虚心地接受批评呢?
“那就快点办吧!别磨蹭了!”孙元化倒催促起来。他知道这里面的价值有多大。如果有几十艘烧油、烧煤的火轮船穿梭在大明到这里的海域,会带来多大的价值。众人一看领头来兴师问罪的孙元化都这个态度了,怨气立马就消了。特别是熊珊和姜杏。她们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夫君受人指责啊!她们和袁野是一家人,自己咋着埋怨都成,别人指责她们也心疼啊!
“我这不是带人刚到吗?在路上就碰到你们了!”毕登辅赶紧解释说。
“那就赶快干活吧!威霆,咱们的事,明天再说吧!你快点办正事。”孙元化这就要撤。
“既来之则安之!初阳兄,我看你不妨在此全面主持此事。我还有其他事要办!”袁野可是不想让孙元化闲着。
“我不懂这一行啊?”孙元化摇头拒绝。
“学学不就回了吗?这事也不是多难,你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了。其和硫磺干馏,是一个道理,就是稍微复杂一些。”袁野鼓励说。
“那我就学学!”孙元化正巴不得尽快涉入此行呢!两人一拍即合。
孙元化留下了,袁野马上召集人对着他画的分馏塔设计图,一项一项地讲解起来。“这是原油进入口,这里有一个小加热炉,目的是将原油变得稀一些,增加其流动性,接着就是一个沉淀罐,目的是将原油中含有的砂石沉淀下来。后面就是一个大罐,看到了吧,这个进入罐体的管道,要比前面的管道位置高一些,水比油重,油继续前流,水就落在下面了。沉淀罐后面,接着还是一个加热炉,加热后进入分馏塔的位置还要高一些。分馏塔底部通入的干热空气要经过两次加热,和蒸汽机相同。只不过蒸汽机加热的是水蒸汽,这个加热的是干热空气。从管道流入的热油,再经过干热空气加温,大部分就开始从液态变成气体。气体是轻的在上,重的在下。易挥发的在上,不易挥发的在下,依旧保持液态的,和输送进来的管道高度大体持平。最下边的就是粘稠的沥青了。我们在分馏塔的不同高度,开几个口子,不同轻重的气体就会从不同高度的口子逸出。经过管道冷凝,就是不同的油品了。最上面出来的依旧是气体,其次是轻油,汽油、煤油、柴油、润滑油。收集起来,它们会有不同的用处。”袁野介绍说。
“还说不复杂,再复杂能啥样!”孙元化嘀咕说。
“是有点复杂啊!不过也不是太难。毕竟这塔替我们把事办了。”毕登辅在孙元化一旁小声说。
“可是要实现分馏,这塔里面就不能是空心的,咱们要在这个塔肚子里焊上五层大半圆形的微倾斜隔板。也就是说,这几种油品的气体在上升的过程中,一旦进入某个温度层,就不能再变了,只能从一个口子里逸出了。不用担心,轻油,汽油、煤油、柴油只是一个大致的区分,就是混一下也没有啥,反正都是要烧的,只不过区分开来之后,咱们好存放、好使用一些而已。”袁野继续解释说。
“这样就好办一些了!”孙元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