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研究人文建筑的幌子,这是杨示在来的时候就想好的。
要蹲在别人家的祠堂里过夜,总要有一个合理的藉口吧。
那渔民汉子听到杨示的解释,仔细打量起他们二人,脸上的寒色稍稍褪去,压低声音道:“那里很危险,你们不要去,赶紧走吧。”
说完,他便拉起小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示站在原地,微微蹙眉,自言自语道:“果然,那个该死的黑点任务果然有蹊跷呀……”
从小到大,数十上百次黑点任务,千奇百怪,所以在来四安村之前,他已经预料这个任务应该不会如字面意思那样容易完成。
但杨示没想到,情况比他预料中更复杂。
渔民汉子走开后,他和杨静一路走来,又问了六七个村民,却无一例外地对“祠堂”表现出忌讳莫深的态度。
聚以为祠,合而成堂。
过去一千多年,在沿海的几个行省的传统文化里,祠堂可是每一个村子、家族的核心之地,神圣之所,承担着每一个村民生死婚祭等人生大事。
正常的村民哪会像这样,对宗族里最为重要的祠堂避而不谈,恐而远之?
所以,四安村村民表现得越是反常,就意味着这个祠堂越是危险诡异。
“我觉得,这里的村民好像都不太友善。”杨静望着自家侄儿,微笑着说道。
接近中午,夏日的阳光正盛。
两人转了一大圈问路未果,只好先到一颗大榕树下稍作歇息。
杨示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沁湿了一大片,杨静却仿佛置身另一个季节一般,洁白的短衬衫清爽至极,见不到一丝汗渍。
“何止是不太友善。”杨示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撇撇嘴嘀咕道:“简直是不可理喻嘛,就去个祠堂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背后说人家坏话,可不是一个好行为。”一把嘶哑沧桑的男声突然在杨示背后响起。
杨示扭头看去,榕树后一个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人巍巍颤颤地走了出来。
“我是四安村的村长。你们就是他们说的鬼鬼祟祟的一男一女吧。”
杨示脑门一黑,心想本少爷光明正大,什么时候鬼鬼祟祟过呀。
但为了能进祠堂完成黑点任务,他也只好忍下吐槽,堆起笑容说道:“原来是村长先生,您好您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只是想……”
“我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其他村民已经告诉我了。本村有规定,但凡有陌生人出现,村民都要到我这里报告,以防万一。”
老村长打量着两人,板着脸继续说道:“本村村规虽然没有说外人不允许去祠堂,但村民们让你们走,也是为你们好。”
嗯?似乎有戏?
老村长的神情虽然严肃,又一口一个“规矩”,但杨示听他话里似乎没有一口咬死不给自己进祠堂的意思,当下精神一振,张嘴就开始胡扯起来。
“哎哟,我的好村长,我也不想去呀!您是不知道,我的导师非要我下周之前交那个民俗文化研究的论文,还要做真实的调查啥的,交不出来,我明年就毕不了业,家里的几十万债务还等着我去还呐……”
一旁的杨静都有点看不下去,索性转过头去假装看风景。
这个侄儿,有时候真的太丢人了。
老村长微微仰首,欲言又止,脸上的沟壑又深了几分,而后才叹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句刚才说过的话:“哎。我们也是为你们好。”
“可是让我去祠堂,完成我的论文,才是对我们最好的呀。您也说了,村规没有说外人不能进去,为什么您就非不让我们去呢?”毕竟进去祠堂关系到自己的小命,杨示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老村长望着两人,神色数转,才缓缓开口道。
“如果……去了我们那祠堂,就可能丢掉性命,你也还要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