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嗣此刻早已被骇得肝胆欲裂,更多的却是侥幸。
幸亏今天谟迦城的猎者先来,自己作为流民营中的头人前来迎接。
虽然后来发生了变故,但好歹自己当时身在空地当中,距离颇远,逃得一命。
心底那丝狂念却愈发炙热,几乎无法遏制。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忍下去。左右都忍了几十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何况,只要过了今晚……
鲁嗣跪伏在地,几乎朽木一般苍老羸弱的身子全部贴到地面上。
身边的流民,已经有近半数化为了干尸,不单灵体,就连血肉精气都被彻底抽干,稍微触碰就可能化为灰烬。
这一切,不过就发生在呼吸之间!
剩下的流民,跟鲁嗣一样,全部跪伏在通道的两旁,瑟瑟发抖,全然不敢去看那捧着鸟笼的光头汉子。
一些上了年纪的流民都认识他,据说原本是谟迦城里的混混,名叫丁卯,老爹曾是某个猎者团的高手。可他自己仗着老爹的武力和功勋值,全无上进心,除了整天闲逛惹祸,最爱的就是到处渔色。据说是调戏了某个大家族的贵女,最终全家被废,他自己更是被剥夺了一切权益,驱逐出城,最终流落到流民营中苟延残喘。
可流民营是什么地方?这里几乎全部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或是犯人之后,虽说都被废了修为,武力有限,但为了生存,长久下来,却自有一套生存的准则。
是以丁卯这人在刚来的时候没少吃亏,更有好几次几乎被折磨死。
原本丁卯在城里混的时候,虽说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其实样貌很有些小英俊,加上不缺钱,装扮上也是各种潮流时尚。混到流民营之后,也是因为他这副长相和气质,才引得如同枯鬼恶煞一般的流民经常对他种种施暴,生生折磨得跟所有流民一般模样了,才渐渐安生了下来。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突然就没了踪影。这种事在流民营中并不稀奇,不管是外出觅食狩猎的时候经常遇到的危险,便是随便被什么人打杀了,也只是寻常,没有人会真的在意他的死活。
等到丁卯再次出现的时候,便已经成了现在这副光头模样。虽然照样衣不蔽体,破烂肮脏,但浑身上下却是一团一团隆起炸裂的肌肉,哪有其他流民那种瘦骨嶙峋营养不良的模样?就连神情也只是一味的冷漠,似乎没有了任何情绪的波动,望之不似生人。要不是身上脸上被人凌虐的伤疤印记,绝对没人会把这个看起来就不敢惹的汉子跟丁卯联系起来。
只是自从他回来之后便再也没见他出过门,更没见他出去觅食狩猎,特别是在先前折磨丁卯最狠的那些人陆续失踪之后,整个流民营更是没人再敢招惹这个煞神了。大家心里都有数,也都默契地离丁卯住的那个窝棚远远的。
数十近百年下来,所有人全当流民营中再没这个人,连平时闲聊都不敢提起丁卯这个名字。
谁会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丁卯居然出现了!
而他手里捧着的那个鸟笼子和笼子里的那个诡异的老者,竟是如此的恐怖!
仅仅一声叹息,便仿若投下一颗炸弹!
再一吸气,竟然半数的流民都化成了干尸!
只有同样跪伏在地的鲁嗣知道,这个丁卯,怕是早就不是原来那个丁卯了。
而那个鸟笼子里盘坐的老者,才是他鲁嗣的目标,也是丁卯的主人。
只是,连鲁嗣也没想到,这老者的实力竟然去到了这个地步!
不由心里升起无尽的惊恐和颓然,凭自己布置的那些手段,对上这样的对手,能成么?
可再想到自己从那活尸身上嗅到的气息,心底却由生出了几分希望。
那绝对不是普通的气息,而是神性的气息!
就连那条狗身上的气息也一般无二!
可见那活尸的来历绝对不会简单!
鲁嗣确信自己绝不会有错!毕竟,自己可是巫者,还是曾被巫神眷顾过的巫者!
那活尸身上的神性气息,跟巫神降临时散逸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
鲁嗣相信,就凭这一点,自己成功的希望就凭空多了三成!
而自己这么多年悄无声息的布置,只要那个老者不是巫者出身,就决计不可能察觉。
再加上自己从那只松鼠身上搞来的药轮秘术,那可是上古巫师的传承。
这一切加起来,鲁嗣相信自己的成功率至少能达到七八成!
只要挺过今天!
只要,那老者不会被这些城里来的修士们灭杀,能战个两败俱伤,那就更理想了!
鲁嗣努力将自己的身体更加紧贴地面,几乎整个埋到土里去,却无人能看到他忍不住微微翘起的嘴角。
想他鲁嗣,本是谟迦城里的贵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