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纤头似乎也意识到失言,又抿了口浊酒,尬笑一声,“不说贼人了,说个前些时候听到的怪事,就是峄山那,听说有好几个人被勾了魂,死得不明不白的。”
;;;;“峄山那前朝打仗的时候死了不少人吧?我有次路过,就觉着那里透着邪性。”
;;;;“再怎么邪性,还能逃得过这税赋徭役去?”有人发起了另外的牢骚。
;;;;“说的也是。我们辟北县这个穷地方,八山一水,这些年左近的强人和怪事,那是一茬茬的冒。”
;;;;这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世道在变坏,虽不是骤然大难,但那种每况愈下切肤之痛,却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
;;;;“周五哥,今日可有剩菜剩饭,舍我一口。”
;;;;就在店内众人说话间,店门口,一个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青年,衣着破旧,头发蓬乱,只是身量很高,微微佝偻着背,却也比一般人足足高出了一头有余。而且骨架子很大,只是非常瘦,面颊凹陷进去,裸露的皮肤也是皮包骨似的,看着像是纸片人似的。
;;;;“狄五斗,你也不必日日都来,我这小本买卖,来吃饭的都是穷苦人,哪里每日都能有那么多吃食与你。”
;;;;名叫周五的店家从店里走了出来,看着门外站着的青年,脸上有无奈也有嫌弃。
;;;;门外站着的青年神情讷讷,站了一会儿,才道:“那……那我明日再来。”
;;;;“周五哥,早就与你说了,别发善心,看看,现在被人赖上了吧。”
;;;;“这狄五斗啊,瞧着怕是早晚得饿死。”
;;;;酒店内,议论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次的重点都落在了门口的这个青年身上。
;;;;这青年他们大多认识,是前几年前流落到这里的,也没个正经营生,除了偶尔给人打打下手做点简单的活计,多数时候都是靠四处乞食过活。
;;;;“唉,等等。”
;;;;就在这青年转身离开,周五忽然惊呼了起来。
;;;;“狄五斗,你这马儿从哪来的?”
;;;;这一喊,店内的众人都纷纷探出头望了过去,跟着一个个惊讶起来。
;;;;却见狄三郎从墙角牵出了一匹瘦马,正晃晃悠悠的准备离开。
;;;;“唉哟,还真是。狄五斗,你从哪弄了匹马回来?”坐在酒店内的赖姓汉子站了起来,惊讶出声。
;;;;“我……我……我捡的。”
;;;;青年被叫住了脚步,转过身,有些拘谨地回答道。
;;;;“捡的?”店内的惊呼声再次响起。
;;;;“狄五斗,莫要唬人,这马怕不是你从哪偷来的?”
;;;;“这可是要吃官司的,被他主人家逮到了,少不得要找你分说。”
;;;;众人皆是不信。
;;;;“真是捡的。”
;;;;青年微微有些焦急,再次解释道,“就在旁溪里,这马在那吃草,我等了一夜也没见着有人来找。”
;;;;听到青年的解释,周围的人稍稍安静了下来。
;;;;“唉,这马莫不是松抚山那些贼人的?”
;;;;还是之前那个赖姓的汉子,这时候突然叫出了声。
;;;;“这倒有可能。”
;;;;“这厮也真是运气,这么一匹好马,都能被他捡着了。”
;;;;店内有一些人微微点头附和,也有些人一脸狐疑。
;;;;旁溪里那个地方他们都知道,距离松抚山不算太远,真在那捡的话,联想起之前赖姓汉子说的,松抚山贼寇被剿了,倒也有可能。
;;;;马匹这东西,普通人家养不起,大户人家都有人专门人喂养,平常也不容易走丢。
;;;;而且,还有一桩是这狄五斗是个实诚的,虽经常忍饥挨饿,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件偷鸡摸狗的事情。
;;;;当然,也难保狄三郎在说瞎话,说不定见财起意做了什么勾当也不无可能,不过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看个热闹而已。
;;;;当下就有人笑道:“哈哈,这马不错,狄五斗,你把马抵给周五哥,起码能够让他管你十天的饱饭。”
;;;;“哪有十天,至多就三天。”
;;;;“哈哈,周五哥也能有个代步了。”
;;;;起哄之声再次响起。
;;;;“这马不能抵给周五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