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第一次骤然遇见,说不得这许多人都要心生退意,根本没用勇气与之敌对。
;;;;可如今……
;;;;这天下又有何值得可畏惧!
;;;;一个又一个成骁军的军汉,伸手从城头烧灼的炭火里取出了刀斧铁枪,抓起脚旁的坚韧渔网和浸了桐油的麻绳,无所畏惧地朝着那一头头攀上城来的怪异围攻了过去。
;;;;方才城头叫嚣的一个粗豪军汉,一手火把一手大斧,狂嚎一声,冲着那头体型颀长,不见半点人样的怪异飞扑而去。
;;;;手中的火把猛然掷出,火把狠狠地砸在了那头怪异的肩膀处,跟着这粗豪军汉一跃而起,大斧握在手中,狠狠就朝着怪异劈砍了过去。
;;;;这些鬼东西他不是第一次杀了,刀剑难伤,可只要有一处被火焰烧灼,立时就是破绽。
;;;;况且,他向来勇武,在成骁军里也是出了名的力大之辈,这一斧全力劈出,就是要生生剁了这头尸魔。
;;;;可就在那火把落下时,这头体型颀长的野兽般的怪异,忽然敏捷地闪了开,整个身体迎着那粗豪大汉扑来的身影,同样跃起。
;;;;刺啦!
;;;;皮肉骨骼碎裂声响起。
;;;;空中仿佛下了一场血肉碎雨,那粗豪军汉手中的斧头高高飞出,整个人被这头怪异从胸腹,一下撕成了两半。
;;;;“狗崽子!”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响起。
;;;;距离怪异撕裂粗豪军汉不远处的位置,之前斗嘴厮骂的苏姓老卒,眼眶里似流出了学来,猛地一脚,将脚边的一个烧灼的火盆朝着那怪异踹了过去,接着将在火盆里灼烧的一把长刀拿起,一个箭步,不管不顾地就朝着那怪异冲了过去。
;;;;动作迅猛,矫健如龙,丝毫不见半点老态!
;;;;他年少时打熬武艺,考过武秀才,那时真是心比天高,可得罪了贵人,再无上进之路。之后家道败落,做过行商,与人看门,当过盗匪,混迹山林,杀人越货有之,行侠仗义有之。后被擒拿做了囚徒,发配充军,又成了常备军里的一个老卒。
;;;;就这般浑浑噩噩就这般过了大半生,直到雍州乱起,他随波追流又入了这成骁军,凭着厮混江湖的性子,虽是年老,却也能混一口吃食。
;;;;可随后疫病爆发,尸魔横行,他便再无处可去。
;;;;逃,逃到哪里去!
;;;;“俺这般人,哪里又可容身耶!”
;;;;苏姓老卒似咬碎了牙齿,花白的须发飞扬,褶子密布的面孔上尽是决然与壮志——
;;;;“今日,今日若俺不死,俺便要提刀杀上玉京,杀上那金銮殿,踩着那鸟皇帝的狗头,问问他,这世道怎地就成了这般?为甚俺过得如此的辛苦,为甚朝廷不管俺们这些人!!”
;;;;城楼上。
;;;;张桑望这一跃而下加入对抗尸魔的大头领梁肖,忽地一下,整个人瘫软在地。
;;;;他入成骁军只是为了活命,哪怕在大头领梁肖面前故作姿态,可从官吏变作盗匪叛军,便就是想活下去。
;;;;蝼蚁尚且贪生,他自诩通俗务,懂经纶,焉能就这般折在这滚滚浊世里。
;;;;可眼下,怕是真的逃不了,无论可去了。
;;;;城楼极高,他站在城楼上,能远远望见那城下的护城河已被疫鬼尸魔填满,无数黑压压的身影似潮水奔涌,不断朝着城墙袭来。
;;;;整个陵定郡城墙仿佛汪洋一叶扁舟,似下一刻一个浪头就要倾覆。
;;;;可偏偏,这似乎随波逐流的小小城墙,并没有顷刻间就被潮水妖魔,反而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那些尸魔疫鬼。
;;;;被怪异咬中侥幸不死的,在疫毒攻心前不是跳下城墙,就是自家抹了脖子,再要么就是被身边的亲如兄弟的袍泽砍去脑袋。
;;;;只是,被怪异撕咬的人数越来越多,各种甲胄依旧难以挡住怪异尖锐的利爪尖牙。
;;;;城门和城墙上,一阵又一阵如地龙翻身的巨大声响又震得人气血翻腾。
;;;;那是巨大尸魔和数量众多的疫鬼在冲击爆发出的声音。
;;;;可即便这般,城头的成骁军依旧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惨烈,生生硬挺着。
;;;;豪勇悲壮之姿,尽数被他收入眼底。
;;;;“若当年,郡中有这般一支军队,雍州何至于白骨千里,今日又如何会闹出这般尸魔妖物横行!”
;;;;张桑眼里泪水狂涌,心头惧怕下一刻要死在这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