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裴楚和李直两人开口,丁丘已然率先走向那位老人问道。
;;;;他性情爽直,又喜了解诸多事情,听到老人那不经意的话,自然想知晓一个答案。
;;;;裴楚的目光也在老人身上打了个转,对方衣着破旧,肩膀处还缝补着补丁,虽是靠在树上,可整个人看上去,右肩膀似乎微微矮上一些,略显得高低不平。
;;;;那老人见到丁丘上前,手里的斗笠晃了晃,忽然指了指河岸码头不远处的滩涂,“见着没有?”
;;;;丁丘和裴楚几人顺着老人所知的方向望去,登时就见到差不多有百十号光着膀子的汉子,恹恹没有生气地坐在各种石滩上,百无聊赖地说这话,更有些直接摊开肚皮仰躺着,似乎如同一条被日头烘烤的咸鱼。
;;;;那老人又说道:“那江岸上的多是如我这般拉了一辈子纤的汉子,可现今……呵……”
;;;;老人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反而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里听着多少有些悲凉。
;;;;“原来是纤夫。”
;;;;裴楚听到这里,又望了一眼老人的身体特征,倒是明白了过来。
;;;;这些纤夫常年拉纤,肩膀一侧用力,时日久了,身体变多少有些畸形,一侧的肩膀高,一侧的肩膀低。
;;;;“老人家,这些纤夫都是失了生计的?”丁丘望了望那些纤夫后,又朝老人问道。
;;;;老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悠悠道:“这些年这运河上的船是越来越少了,往年时,一日的河道上拉纤的人五七千不算少,万把人也不算多。可如今剩下的大概也就那么二三千人,拉了一辈子的纤,做不得别的。”
;;;;“唉……”
;;;;众人听到这里,想起方才李直说的,运河昔日繁华还胜过如今,不由叹了口气。
;;;;那老人神情悲苦,又说道:“其实如小老儿这般,拉了一辈子纤的,人少了其实也勉强能囫囵有口吃的,可这些时日啊,这江面上还不那么太平哩,郡城那边的官爷已然下令,拉纤的人要再减一些。”
;;;;“嗯?为何不太平?”
;;;;裴楚听到老人的话,一下抓住了重点。
;;;;“对对,老人家,请与我等分说下,近些时日,如何不太平?”旁边的丁丘和李直两人皆是好奇。
;;;;老人道:“我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反正上月这运河上的几艘粮船翻了,然后这船行走就越发少了。你看那些往来的船只,其实都是博个运气。”
;;;;“船翻了?”几人越加好奇。
;;;;“可是运河之中有什么作祟?”裴楚皱了皱眉突然问道,“官府不管么?”
;;;;若在其他处,大周朝廷管不过来,裴楚不会多说,但在中州,若是有这般情形出现,禁妖司的人肯定会有所了解。
;;;;“小老儿也不知究竟。”老人叹了口气,幽幽道,“只是前些时日,老爷们大船不让行,然后河岸的纤夫不能上工,现今在运河上走的都是小料的船只。听那艘倾覆的粮船下来的船工们无意提起,好像当时就是见着……”
;;;;“砰!”
;;;;正当裴楚几人听得仔细,忽然远处的大运河上,忽而有一朵奇高无比的水花升腾而起。
;;;;“哎呀!”丁丘和李直两人齐齐惊呼一声,“这运河里……?”
;;;;裴楚站在原地,却忽然望着靠在河岸柳树下的老人,笑了笑,“老人家与我说这些,可是要我出手相助?”
;;;;那老人听到裴楚这般说,忽然从树下站起身,冲着裴楚拜了拜,身影渐渐的虚化消散。
;;;;“这这……”
;;;;目睹这一切的丁丘和李直两人,以及更远处随行的马车上的众人,一时都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裴……裴兄,方才这人是……”
;;;;丁丘吞咽了一口口水,满脸惊讶地转头望向裴楚。
;;;;裴楚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望向江面上腾腾冒起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