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从菜市场回来,荣志豪莫名其妙地多烧了两道菜,这两道菜,是符仪兰喜欢吃的!
“安然--”荣志豪没有叫儿子的小名嘟嘟,而是一直以来都叫大名:“安然,饿了吗?”
荣志豪把儿子放在餐桌前重叠的小凳子上:“饿了你就先吃点儿。我感觉到你妈妈今晚会来看我们!”
荣安然双手捧着水晶球,象童子拜佛似地坐着,并没有去动筷子。
不一会儿,门铃就响了。
荣志豪打开房门,看到了门外站着的符仪兰:“进来吧,等你吃饭呢!”他的说话与往常一样的自然。
“你知道我要来?”符仪兰不可致信地盯着荣志豪。
“我感觉到的!”荣志豪笑笑:“所以,多烧了两道你喜欢吃的菜!”
儿子,仿佛不再是她的儿子,符仪兰没有正眼看过一眼自己的儿子--傻子有什么好看的?她只看向桌上摆放的菜:五菜一汤!
她相信了荣志豪的话,这么多菜,不只是给他们俩人吃的。
她也相信荣志豪所谓的感觉,因为,到了下班的那一刻,她才决定让司机送到这里的。
感觉吗?
这一刻,符仪兰心里泛起一丝不舍的难过,她知道荣志豪真的深深地爱着自己,否则,他不会有这种感应。
但那又怎么样?一个不懂生活情趣的男人,加上一个傻子孩子,这不是她想要的。
爱是什么东西?凭自己的条件,还怕没有男人爱?就算没有荣志豪,自己依然被爱包围着。
符仪兰硬下了心,从随身包里摸出两张递给荣志豪,冷冷道:“看看,没有意见的话,就请签字吧!”
荣安然没有读过书,看不懂写的是什么,但他的心,无由地突然觉得冷,非常非常地冷。
他艰难地从椅子上爬了下来,俩人都没有注意,荣安然是走过去的,只是走得不稳;靠近妈妈的大腿,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拍!”荣安然的小手被符仪兰打掉,好痛好痛;他想哭,但却不敢哭!
“你真的决定了?”破天荒地,荣志豪收起了他习惯性的微笑,严肃而又认真地盯着符仪兰。
“是的!”符仪兰看了看门外,声音非常坚定。
“那--儿子……”荣志豪的声音有些干哑。
“儿子?这样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吗?”符仪兰烦厌地看了一眼荣安然:“是你废了我们的儿子,是你……算了,不与你讨论这些了,儿子归你,这房子归你,还有……”她从包里摸出一张卡:“这里有一百万,够儿子上完大学了!……签字吧!”
荣志豪久久地审视着符仪兰,最后,他确定在对方的眼里,找不到一丝丝的爱意,更别说是留恋……
他机械地接过符仪兰递过来的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有的事,错了也就错了,为什么非要去纠正?也许错有错着……”
“够了,非但是我,我的父母都被你骗了!”符仪兰红着眼,活脱脱就是一只好斗的公鸡。
“吃过饭再走吧!”荣志豪恢复了照牌式的微笑:“这都是你和儿子爱吃的菜!”
“菜?呵呵--就因为这些该死的菜,让我上了你的当……”符仪兰咬牙切齿道:“从此--自重吧!”说完,“嘭!”地一声甩上门走了,临走时连看都没看一眼荣安然。
荣安然没有听懂父母说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家里肯定发生了大事,大到让他想哭都哭不出来,让他感觉到从此无依无靠。
眼着的男人是他的爸爸;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从今以后,面前这个自称为“爸爸”的男人,将会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荣安然怯生生地看着对方,这些感觉,都是他与生俱来的;还好,他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凶神恶煞,那张脸,依然挂着微笑。
只见荣志豪拿出一瓶红酒,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倒上半杯,用复杂得让荣安然看不懂到底是同情还是慈爱的眼神盯着他,并把他抱回到餐桌上,然后在他的旁边坐下,轻轻地端起杯子,小小呡了一口:“吃吧!”
还好,荣志豪的声音,还是象从前那样,不温不火、细声细语,并把剥好的虾,放到了儿子的碗里。
“有的事,在别人看起来错的,实际上并不一定就是错的……”一边给儿子夹菜,一边慢慢地品着酒,荣志豪开始自言自语……
“钱,真的算不了什么,理想才是人生的目标,没了理想,人生无异于行尸走肉……”
“门当户对并不一定是金钱与地位,文化才是最关键的;同志--志同道合才叫同志!”
“社会……科学……为什么都喜欢走别人的老路?就算比前人多走一些,那也是老路……为什么不为自己找一条新的路?”
……
之所以说荣志豪在自言自语,是因为荣志豪的话,荣安然一句也听不懂,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听不懂的话,他每一句都清晰地记了下来,他肯定!
“吃饱了?”见儿子放下了筷子,荣志豪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荣安然盯着父亲,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心里害怕,莫名其妙地害怕。
“记住--”荣志豪也严肃地盯着儿子:“一个人最难的是了解自己,只有在正确地认识自己后,再去设定自己的理想!那么,就算到最后一事无成,你也不会后悔!”
说完,荣志豪收起了那份严肃,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头:“难为你了,你怎么能听懂呢……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