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收回来,指着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屏棃。”
“屏棃?是你的名字么?哈哈哈,好好好。”
冉君子整了整残破的衣服,抱拳拱手,“屏棃吾兄,今番得此机缘与兄为友,冉君子实感幸甚,冉君子未能与兄同生,今日却能与兄同死,也算公道,屏棃吾兄,冉君子先走一步,你莫要落下!”
冉君子说完,长剑一翻,就要冲出屏障,我一把拉住了他,冉君子困惑的回过头,我努力说道,“冉君子,朋友,不能死。”
冉君子更糊涂了,我把长棍用力插在地上,全身肌肉开始变的鼓涨,身上的纹身渐渐亮起了绿光,一点红色开始在心脏的位置显现,然后慢慢的凝实,漂浮在了空中。
我轻轻拈起那点红色,用手指点在了冉君子眉心,红色猛的一亮,冉君子的动作为之一滞,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我咧开嘴冲他笑了笑,纹身散发的绿光愈发耀眼,近乎实质,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裂开了一条通道。
这片天地是盘古开出来的,古巫族是盘古死后的肉身所化,是有能力打开通往混沌的道路的,古巫族没有灵魂,所有的记忆都存在心脏的一滴本命精血之内,我把这滴精血给了冉君子,所以他才被精血里庞大的记忆量冲击的无法动弹。
绿光亮到了极致,冉君子布下的防护屏障也在此时被击破,空气中裂开的通道猛地变大,强烈的能量波动隔绝了后续的攻击,我伸手把冉君子推了进去,然后在肉体彻底消亡之前关闭了通道。
我猛地睁开双眼,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缠扰我许久的梦境终于揭开了秘密的一角,支离破碎的画面也有了连贯性,我体内这滴大巫之血可以确定是屏棃的无疑,他受蚩尤蛊惑,参加了讨伐人族的战争,后来在一场战役里被冉君子所救,战争结束后,古巫族战败,人族决定斩草除根,无法接受这个决定的冉君子选择了站在屏棃的一边,他们二人共同抵抗了常先部下的进攻。
双拳难敌四手,更遑论四十手,四百手,两人战败已是必然,最后的时刻,屏棃接纳了这个朋友,把自己的本命精血赠给了他,并以肉身为代价,重新打开了通往混沌的大门,把冉君子送了进去,去博那一线生机。
但是新的问题也随之产生,逃走的冉君子后来发生了什么,屏棃送给他的这滴大巫之血又为什么被封进了一块符玉里,符玉又如何出现在了钦王赵祈的墓里,又如何附在了吕虫子和我的身上?
我晃了晃头,撇开这些杂乱的思绪,不管是因为什么,大巫之血已经在我的身体里,那么几千年前发生过什么,都已经不能改变眼下的事实,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我抬眼看了看时钟,快凌晨四点了,现在是夏天,天亮的早,也就是说,我在坚持一个多小时就可以了,我活动了一下脖子,伴随了几声清脆的骨响,我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虽然刚才一直在做梦,但好歹也算睡了一会,精神也恢复了许多,我坐正姿势,闭上眼睛,静静的开始等待天亮。
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我的房门被人准时敲响,进来的是几个面生的弟子,他们捧着托盘,上面放置着我要穿的衣服和配饰。
我下床起身,盘坐了一夜的身体并没有如我担心的那样变得麻木没有知觉,反而轻便了许多,我先洗漱了一番,然后站在地上打开双手,一个弟子抖开长袍帮我穿在身上,长袍有内外两层,内层是光滑纯白的锦缎,外层则是纯黑的棉布,长袍背面是阴阳鱼的太极图,袖口缀着七星,领子和袍尾则顺序绣着八卦的卦象,长袍内层用了一条锦丝揉成的绳子束腰,等到长袍穿好之后,其他人也配合着将托盘上的饰物一件件穿戴在我的身上。
衣服穿好以后,就是头发的问题了,我的头发太短,盘不了发髻,自然也就插不了子午簪,考虑到这一点的墨卿稍微改动了一下旧例,给我准备了一个莲花冠,不需插簪,用发带系好就行。
发冠带好后,我穿上弟子们带来的道靴,拿起最后一个托盘上放着的拂尘,示意弟子们带路先行,几个弟子躬身行礼后分为两列走了出去,我跟随着他们踏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