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直隶绣衣卫的老大听见声音,从容地转过身,施礼言道:“卑职范彧,参见指挥使!”
吕长欢一摆手,示意四大金卫退至两旁,同时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四十出头的年岁,面宽耳肥,五官粗犷,一身麒麟绯袍下,衬着健硕的身材。
说话的声音亮如洪钟,气息雄浑。
这特么哪儿是水母境的修为,明明就已经迈入了清风巅峰。
绣衣卫的情报工作,也太让人失望了!
吕长欢经历过清风巅峰的破镜过程。
同为武修的范彧,这股气海充盈似江河,他又怎能分辨不出来。
若是同属下三境,吕蛮子还真不好判断他的修为。
可自从迈入小宗师,感知能力有了质的飞跃,下三境的修为境界,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就怪了,难不成他在修习魔宗功法,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中原的修行界若是有人偷练西荒的功法,会被视作妖人一般,受尽千夫所指。
看来他和大罗刹勾结的猜测,是事实。
吕指挥使表情肃穆,微微颔首,绕过范同知径直来到猛虎下山的屏风前。
大马金刀的往那张宽椅上一坐,表情放缓,言道:“范大人一路辛苦,还没吃饭吧?来人,端些茶点上来!”
对范彧的怀疑和猜测,都只是停留在表面,并无真凭实据。
这些年,北直隶的绣衣卫在他的领导下,可谓铁桶一般,齐心的很。
冷岳当初也想将南北直隶的绣衣卫互换,可惜终究未果。
若是没有铁证,想搬倒一个四品同知,难免会落人话柄。
凭他修炼魔宗功法这一点,更不可能。
别忘了,挽夜司那位大神可是真正的西荒中人。
当然,作为北府司的老大,也可以强行换将。
但吕长欢的做法,可不会如此硬来。
他的计划是第一步先将范彧召回京城,观其言行,查其行踪。
第二步便是派遣薛梁二位金卫,率领南直隶的精英,调查顺天府的绣衣卫。
这么多年,谁会相信北直隶海晏河清,一派祥和。
最后,即便查不出什么铁证,也得想法儿将范彧留在金陵。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晾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况且,京城的北府司,也的确少一位指挥同知,合情合理。
此时的范大人,瞅着年纪轻轻的指挥使,显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架势。
和贾万山相比,范彧的城府和韬略,更胜一筹。
毕竟执掌北直隶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
可面对手握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范彧仍旧忐忑难安。
不仅是身份的问题,更是吕长欢的修为。
北府司是一个以武定尊荣的衙门,谁的修为高,谁就是爷爷!
当年的小宗师冷岳能够稳坐泰山,依仗的就是星魂境修为。
面前这位新任指挥使,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却已经突破下三境。
这样的逆天资质,世间罕有。
而且他的做派和言辞,哪儿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吕长欢的一些事迹,范彧有所耳闻。
南北直隶的情报是互通的,况且在金陵城,已有不少他的耳目。
事关北府司内部的重大消息,远在顺天府的范大人,也是八面玲珑。
吕长欢如何从一个没破镜的小铁卫,短短数月时间坐上北府司第一把交椅,包括发现前朝宝藏,铲平国公府以及一剑斩宋智……
等等这些,都没有瞒过范彧的耳目。
而且为何召他回京述职的根由,也猜出了七八分。
瞅着一言不发,死死盯着自己的指挥使,范彧俯身抱拳言道:“吕大人,卑职已将最近一年的北直隶案牍整理成册,请大人过目!”
顺天府的指挥同知,每隔一年都要回京述职,将案牍文书递交指挥使审阅。
这个惯例也是当初冷大人定下的规矩。
范彧从袍袖里拿出一份薄的可怜的册子,递到指挥使面前。
吕长欢顺手接过后,大致翻阅了几眼。
还真是海晏河清,吏治清明,大小案件不超过十宗。
而其中,并未记载山海关总兵与北燕暗通款曲的案子。
最大的一宗案件,就是年初时大同府丢失朝廷军火一案,其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案。
什么济南府郊县的县令贪墨银两,还特么的百八十两……
依照常理,北直隶绣衣卫管辖的州府,大都是前朝降臣主政,怎么可能如此老实。
“范大人舟车劳顿,述职的事情不急,你且回府歇息,三日之后,再来玄武堂!”
吕长欢将册子拿给梁金卫后,端起茶几上的茶碗,低首吹着茶沫和热气……
范彧识趣儿地作揖言道:“卑职告退!”
待他走后,吕大人看了眼四大金卫,幽幽言道:“待我明日进宫请旨,擢升薛金卫做北直隶的指挥同知,你们四人一道,去顺天府查个明白。”
四人一听,面面相觑,除了恭喜薛金卫之外,脸上尽是诧异不解。
这时,梁守正开口言道:“大人,我们四个都走了,这京城不就没人了吗?”
“别说你们四人,马化龙和降龙僧,以及意土上品境的绣衣卫,你们都带走!若是在北直隶碰上没眼色的,就地查办,不必请示本官!”